说书人(下)_酒否【完结】(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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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承认与我在床上做那般事快活了?”阿魄看好戏一般。

  邱灵赋脸色一僵,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再看那阿魄坏笑的模样,分明是自己掉进了陷阱里,那阿魄正瞧着自己狼狈开心着。

  往那张脸上拍了一掌过去,却被阿魄捉住,邱灵赋也不急着挣脱,只看着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阿魄在那手背上亲了一口,“你快活便好。你快活,我也快活,那便是你情我愿。别怕他人笑话,也别怕彼此笑话。”

  邱灵赋觉得好笑:“我饭酒老儿何曾怕过他人笑话?”

  “你是怕我笑话你。你说说,我们纠缠的时候,是我比较狼狈,还是你比较狼狈。”

  看邱灵赋衣衫大开在床上仰看着自己,露出的锁骨肌肉像是月光下蜿蜒起伏的雪丘,自有一番属于他的纯洁诱惑。可那眼神却是生动得要冒出火焰来,不懈余力地要告诉你这人对自己可怜的自尊心有多么在意——他自有一番自己的衡量,要是别人口头嘲讽不到自己的弱处,自然是不放在心上,要是那恰好是自己的短板,非得浑身是刺明里暗里要灭人口的。

  阿魄看着他,心情像是用讨食钱换来了一坛子酒,美美地正要走回那街角去享用。

  这酒究竟如何不重要,这回到街角的几步路,便像是已经把千万种酒的滋味尝了个遍。就像自己对这人说话之前,便已经把他千万种反应都猜测了一般,这千万种反应,种种他都喜欢。

  人生在世如何美好,今天喝了这酒,明天去饮那酒。自己还要醉千万个日夜,还要与他说千万句话。

  阿魄与他说话心中喜悦,嘴角自然又轻轻上扬起来:“我狼狈的时候你心底便兴奋,你狼狈的时候心底便恼怒。我与你交-欢,你是既兴奋又恼怒,既是喜欢又是地狱里一般。”

  这些话经由阿魄嘴里如此详尽地说出来,邱灵赋竟然觉得比两人真正交欢更耻-辱。

  “那又怎样?”邱灵赋仍旧坚强地厚着脸皮。

  “没怎么样,你怎样我都喜欢。”阿魄轻声道,“只是你狼狈时,可别老想着我要笑话你看轻你,你那模样我爱还来不及······我阿魄可从来没荒唐地想过要用这云雨之事去当做欺侮人的手段。”

  阿魄说得坦诚,邱灵赋也不知听进去没有,他眼睛盯着阿魄,不屑道:“自古以来便有人把云雨之事当做欺侮人的手段,何来荒唐,我就是要用云雨之事欺侮你,你也难道不是不打自招?”

  阿魄倒是不在乎邱灵赋说要欺侮他,只是把那人的手指放在口中轻轻咬着,唇舌便立刻感受那人手指对自己的紧张。

  这邱灵赋自我保护的心思这般重,好好解释也不听,非要钻牛角尖。阿魄调侃自己对牛弹琴:“我想要抱你是欺侮你,不能抱你也是欺侮你······阿魄在你邱灵赋眼中横竖不是恶棍一个。”

  “难道不是?都说我邱灵赋是淮安那街上欺善的纨绔子弟,能被我欺的才是善,欺负了我,那便是因为我太善,斗不过这恶。”邱灵赋最擅长的不过是强词夺理。

  “说书人饭酒老儿的说法?”阿魄听得有些兴味。

  邱灵赋扬眉:“是饭酒老儿的说法,也是邱灵赋的说法。”

  阿魄笑道:“你欺负的那些不叫善,强大了才能选择善恶,否则就是被善恶选择。那些只是被善恶选择的人,你我也都是。”

  这道理看着深,但邱灵赋心底肯定明白,否则要证明自己强大,为什么还非要给自己标榜个恶人。做心系天下的善人多难,做无拘无束的自私恶人倒是容易多了。

  邱灵赋万事凭着感觉走,本来就不习惯深想这些东西,别过头,又是无意中把那最薄弱的颈脖露在了阿魄面前:“我不想与乞丐探讨这般大道理。”

  “说浑话能占上风你便愿意,这些东西说不过你就不愿听。”阿魄又用那弯起的唇碰摩挲着邱灵赋的手,感受到那人的手指敏感地一收。

  邱灵赋听他不说了,又看着他,嘴巴毒道:“一个乞丐,每天想着吃什么住哪里就已经要想破脑袋,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什么善恶的。”

  “当乞丐没什么不好的,你与你娘大隐隐于市,我们白家也是如此。你平时花天酒地享受山珍海味美人美景,我也享受在街角暗巷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阿魄看邱灵赋说着不愿听,却还是要主动惹自己说下去,只笑道,“你们说书的,把江湖说得恢弘,寻常人家听了那些枯燥生活之外的事便心生憧憬,想着报仇雪恨多么快意,万花丛中如何风流,戏弄天下何等潇洒。岂不知报仇雪恨不过是多年煎熬走到头,而哪位姑娘又愿意做万花丛中被肆意践踏的花,戏弄天下又要机关算尽心力交瘁。你现在还得在这又脏又暗的地方守株待兔,哪有在那崇云山上舒服?你想要报复那段惊蛰,还得忍受成千上百个饥寒交迫的夜晚,忍受千百个无聊而一无所获的空等。看现在,连与讨厌的人说话都成了值得消遣的事。”

  邱灵赋嘴上嫌恶,但还是静静地听着阿魄把话说完:“你是想说江湖险恶,要我知难而退?”

  阿魄低声道:“我是想说,江湖未必险恶,却很无趣,而你居然喜欢······”

  阿魄的话戛然而止,像是从容游走山林的狼忽然顿住了脚步,邱灵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警惕往一旁窗户看去。两人对视了一眼,阿魄便放过他,邱灵赋下了床偷偷往那小窗看去。岂料还未看清楚,便听到楼下“哐”的一声。邱灵赋大惊!

  阿魄在唇间竖起食指,直接下了床要往外走去。邱灵赋不知他何意,赶紧拉住他。阿魄看那触碰自己手腕的手,嘴角一翘,却是直接把这小阁楼的门开了。

  阿魄探身门边浑身放松,邱灵赋心下便清楚了七八分,合起衣服走过去,那梯子之下站着的果真是衔璧。

  “衔璧!你······”邱灵赋看她脸上青的红的几处伤痕,想必在这崇云几日也是受了不少苦,赶紧从梯子上爬下去,“衔璧,你看你总是板着脸,看到我都不笑一下,现在又有伤,都变丑了。”

  衔璧这才动了动,蓝绿的衣裙沾满了污脏,昏暗的夜色下微微摆动,像是在污河里摆动的鱼尾。

  她转过头来看邱灵赋:“你没事就行,我这几日准备出城。”

  “这么急做什么?这些伤不早点处理,含嫣高兴死了,要笑你毁容。”邱灵赋最喜欢在这些姑娘们面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他从袖中拿了点药出来,扔给衔璧。衔璧把那瓷瓶子接在手中。

  “青山盟准备伙同孔雀滨,如当年对付白家那番陷害花雨叶,他们又已知我获此消息,局势瞬息万变,我如何等得下去。”衔璧不过轻声开口,说出来的都是让人心中震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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