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易点开董聚凌发来的照片,感慨了下还好当初自己知道姗姗的存在后,第一时间收拾东西走人。不然跟小女孩抢爸爸,多难为情。
受了这种刺激,绪易第二天就离开了澳门。
王覃赶着回家帮姗姗带孩子,宋哲给他一个快递。快递单上的寄件地址竟然是绪易集团的分公司。
一瞬间他麻木的表情起了变化。他才记起自己的生活原本并不是这样,每天柴米油盐,围绕着孩子的尿布。
他原本的生活里全部都是一个人的影子。
孩子到了晚上就哭,王覃父母忙了一天刚睡下,他和姗姗陪着折腾到凌晨。等他回到自己一个人住的书房,才拿出那个快递。
拆开包裹,寄来的是分公司生产的人工智能产品。
王覃翻开说明书,这个声控音箱什么都能干,只要对它下语音提示就会给出反应,从查天气放音乐到充话费叫外卖,控制家里的灯光空调智能家电,还能陪人聊聊天什么的。
观察着它憨厚的鸡蛋状外形,当成绪易的脑袋那样摸了摸,他心事重重地问:“我拿你来有什么用呢,放音乐?你知道我最喜欢听什么歌吗?”
指示灯闪了闪,一段儿歌就自动播放了出来,“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这首歌的历史可能要追溯到王覃和绪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显然不是碰巧,这是送它的人猜到王覃可能会问到这个问题。
他再想办法提及两人之间相关的往事,或是对着音箱念着绪易的名字,得到的就都是普通的回答。
某些特定的问答是提前设置好的。绪易好像只设置了这一个问题。
王覃愣是跟人工智能聊了一晚上,眼睛下边两个大黑眼圈。他爸妈起得倒是早,看到姗姗还没起床,神神秘秘把王覃拉过去商量。
“我们挑了几个好日子,你看什么时候回老家把酒席办了?这样拖下去对姗姗可不公平啊。”王覃妈说。
他爸爸到了这种事上没主意,跟着附和。
王覃头痛地敷衍着:“结婚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
王覃妈刚要开骂,混账小子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什么叫八字还没一撇?有人按门铃,王覃赶紧借口去开门,脸也没洗。一般这么早的,不是物业就是请来的清洁工。
绪易靠在门口,抬眼很自然地说:“打扰了。”
王覃给闺女摇着摇篮,走神的时候就会数数,自己已经多少天没见过绪易了。
今天是第五十六天,刚刚过完年没多久,还没到元宵节。
“你……”王覃你了半天,就跟上次他们隔了一年多再遇见时那样,还是说着那句话,“你瘦了很多。”
绪易和煦地笑笑:“我来拿最后一点行李。”
他们在门口站了半天,很快就被王覃妈妈留意到了不寻常。她走了过来,穿过王覃的背影,看到高个的男人。昨晚才做了个被蟒蛇吞噬的噩梦,这位不速之客让她明白了梦的含义。
“王覃,有客人来了吗?”
王覃紧张地下意识攥住了绪易的手,那么凉。他低声说:“我们出去谈吧,你先到外面去。”
绪易听他的话退到了院子里,王覃妈冲过来,对着门外呸了口唾沫,重重地把门摔上。她知道肯定是蛊惑儿子的那个男狐狸精又来了,就在她马上要抱孙子的关键时刻,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王覃皱眉问他妈:“你干什么?”
“你敢再跟他有一点关系,我马上死在你面前!”
“他不是王家的仇人。他是我的恩人。”王覃眼睁睁看着绪易又被自己的父母侮辱了一次,巨大的压力和长久以来的压抑,让他眼泪直往下掉,“他是我这辈子最离不开的人,现在我们已经这样了,还不能说几句话吗?”
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分公司,当时绪易一直和王覃两地分居。模特姗姗突然出现在身边,他没能抵抗住诱惑,一夜情就那么发生了。
姗姗告诉王覃怀孕的消息时,他对避孕措施很有信心,完全不相信她的话。绪易接到了董聚凌的告密,还把这件事当笑话说给王覃听,说要认王覃的孩子当干儿子。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做了一件错事,造成多大的后果都要自己承担。
王覃走到院子里,绪易还等在门口。
他没有脸面开口说话,这栋房子明明是绪易送给自己的,绪易才是这里的主人,却被借住的人赶了出来。
绪易好像没有看到老人对自己吐的那口唾沫,神情自若,继续说明自己的来意,告诉他几本书的名字和位置,都是限量版的收藏书,请王覃去帮他拿来。
王覃捏了捏拳,鼓起勇气问:“书房的保险箱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你不要了吗?”
绪易想了下里面有什么,笑着说:“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
其实书房的保险箱里面有什么,王覃早就看过了。
去年的九月份一个晚上,他们趁着街上没什么人才出来压压马路。路过打烊的小饰品店,绪易的眼神停在橱窗里的水晶雪球上。王覃掐着他的脸说:“你想要吗?”
绪易不好意思地说:“有点喜欢。”
王覃没事就想招惹他,故意说喜欢也没用,都已经关门了。
“就当送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绪易跟孩子似的,拉拉王覃的袖子。完全没个商界精英的矜持模样。
绪易从来不过生日,因为爸妈是在他生日这天大吵一架离了婚,王覃也知道这个情况。今年是绪易主动说起生日。王覃觉得是自己在身边陪伴着,让绪易放下了那个心结,忍不住亲了他一口说:“你要我去摘星星也甘愿。”
这个水晶球就放在保险箱里,和王覃送绪易的半拉手铐放在一起。底下还压着很多王覃的签名照片。公司有时候发给王覃一大扎照片,让他带回家签,用来做抽奖活动,稍不注意就被绪易顺走几张…
王覃把绪易要的那些书找出来,走出门拿给他。
绪易刚要接过去,王覃死死地拽住书的边缘,就是不肯松开。非得像这样一刀两断吗?他很没出息地又流了眼泪。
真的,眼泪多了也会让双方感到厌倦。
何况一开始为对方流的眼泪,到了后来通通为自己而流,充斥着不甘与后悔。
眼泪变成控诉,告诉他你辜负了我。
绪易已经厌倦了王覃的谎言,包括任何示弱的手段。他稍一用力就将书夺了过去,而后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和王覃分开后,绪易在赌场里浑浑噩噩度日,他心底当然还记得王覃那句话:绪易,你会等我吗?
他当然会等,即便已经心如死灰了,还是抱着一点点希望,如果王覃可以放弃那个孩子,选择自己的话……王覃怎么会问这种根本不必问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当他看到王覃和姗姗一家三口的照片,自取其辱一般赶来,亲眼确认了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场面。他这个外人才肯接受自己彻底退出了这场游戏,跟王覃散伙了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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