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亮皱眉,心里酸疼,若不是他让对方抓住破绽,差点被打到肚子,吴瑜本就不必受伤。他扶着吴瑜往座位走:“不要这样了。”
吴瑜强行咬着牙忍着剧痛,估计是伤到骨头了,故作轻松说道:“要是换了我,你也得替我挡啊。好兄弟,两肋插刀。”
田亮听了这话,强行撑起的笑脸像是在哭:“那是。咱俩谁和谁。”
几个民警把混混押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边上一个民警姐姐递给三人各一杯热茶水,三人接过来。
“没想到这儿的茶这么好喝。”吴瑜想借着这机会,打听一下随后的安排。
“要喝茶随便来,”刚才带队来的那位民警大哥走到三人面前,说道:“小朋友们很勇敢,但是也希望你们以后不要这样莽撞了。对方手里没刀,是你们运气好。下次就说不准了。”
“警察大哥说的是,”田亮接过话头,打听道,“麻烦您了,都快下班了还忙前忙后的。我朋友可能骨折了,请问什么时候能走?”
“别着急,说明一下情况,验伤做一下,做个记录你们就能走了。”民警大哥很和善,“小张!小张在吗?稍等一下,可能临时有任务……”
三中那个被他们俩意外救下的学生一直盯着吴瑜的胳膊出神,吓傻了。
“别看了,不疼。”吴瑜把重伤的胳膊用身体挡住。
田亮挑破吴瑜拙劣的谎言:“别逗了,哪能不疼。你别傻站着,去给他找找冰袋。”
冰袋还没找来,却等来一个大腹便便、打着领带的老民警:“请过来,说明一下事情发生情况。谁先来?”
吴瑜皱眉与田亮对视,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请问刚才那位民警大哥呢?”
“他临时让局长叫去了。赶紧吧,快下班了。”老民警话语间带着不耐烦。
“我先来。你在外面坐一下,等我出来。”田亮跟着老民警走了。
屋子里面很亮,有一张桌子,田亮走到桌前的凳子坐下,桌子后有两张椅子,但只有老民警一个人。
老民警提笔准备记录,挑挑眉毛示意田亮:“开始交待吧。”
“能不能再叫一个人过来?”田亮瞧见他打算一个人给他记录,觉得愈发不对,“应该至少有两人在场吧?”
老民警抬眼瞧了他一眼,切了一声:“年纪不大,懂的挺多。”
老民警撂下笔,开门倚着门框,叫道:“小刘?小刘!过来,做个记录。”
“成了吧?”老警察拖着步子,坐回椅子上。不一会儿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青年,步伐毫不拖沓,看起来像是新入职的,很年轻。但那青年从进来后就没看他一眼,反而是一脸讨好地跟老民警打招呼:“薛老,您叫我。”然后主动拿过笔准备记录。
“成。”田亮啧啧嘴。这小刘多半是和老民警一伙的,说一不二的小跟班。但是形式上全都走到,他也不能挑刺。
“交待吧。”老民警主导者问话。
田亮以非常平和的语速叙述了全部案发内容,期间老民警有发问,但小刘自进来之后,一直低着头写写写,也不知道记上没有。
“我说完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刘小警官和……薛老警官?”
“你过来按个手印。”小刘低着头开口道。
田亮想要把纸离自己近点仔细看看,却被小刘警官按住了:“怎么了?我不能看一遍吗?”脸上带着诧异。
小刘看着他的眼神却像是见了鬼,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能看到小刘脑门上冒出的冷汗,以及对方微微颤抖的手,以及身体微微后退的姿势。他在怕他。田亮从未见过有人会在第一次见面就怕他。
“Jesse?”惊疑不定的小刘问出了一个名字。田亮的瞳孔一缩,连接这个名字的数段记忆被激活,挑战的田亮岌岌可危的三观。Jesse算是圈里的假名。
小刘他是陆刑送给Jesse的出师礼物之一。惹了哪家人想不起来了,兜兜转转送到了陆刑这里,就是盼着被折磨死,但好在他逃过一劫,被对Jesse避之不及的陆刑转送给了Jesse转移注意力,Jesse那时生气,对送上门的出气筒没少撒火。后来那阵子歇了气,又找到陆刑才渐渐把人忘了,成了他身边的小跟班John。田亮怀疑他可能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之前在Jesse身边总是呆呆的,没了现在的机灵劲。
田亮手上松了力道:“是John,好久不见,你怎么到这来了。”既然是熟人,不妨搭句话。
“你入院后,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但是陆先生他……”小刘的紧张过后,却身体前倾,又靠近了田亮。
现在小刘不太对,紧张害怕可以理解,但他怎么又一副激动地样子?还急于解释自己没有主动离开他,是为什么?Jesse那天压根没记得有他这么一号人。果然变态是会传染的,竟然喜欢上了他。
田亮实际不是很清楚那段过去,清晰的记忆是那些血淋淋的“享乐过程”,有关事情发展的记忆十分模糊,只能从陆刑的话中判断出自己作为患者入院。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安抚小刘,他说道:“没事。我现在病已经好了。现在在这边上学。”
小刘不顾旁边老民警的臭脸,主动提议道:“你现在住哪里?我下班后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同学还在等,能签字了吗?”田亮敲敲压在小刘手下的纸。
小刘把纸拿回来,二话不说撕了:“我给你重写一份。”
“小刘!怎么回事?”老民警坐不住了,小刘往日都是他的人,说一不二,他都准备把闺女介绍给这个年轻人了,今天小刘不知道脑子哪根弦搭错了,竟然公然违背他的指示。
“薛老,您放心,我记得事情细节。”小刘行云流水,很快写好,田亮瞧着没什么问题,利落地签字,压上手印,不吝啬露出一个笑脸。小刘有些受宠若惊,纸都没拿住,掉在桌子上。
“要我叫我同学进来吗?”田亮无奈垂下嘴角问道。
“等等!”薛老猛得一敲桌子站起来,神情冰冷。
小刘挡下薛老,示意田亮快点离开:“你带他去鉴伤,找李法医,说是薛老拜托的。等会再回来。”小刘指了路,然后把门关上了。
“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意思?”老民警在发火。
“薛老,我很尊敬您。若是Jes……”小刘瞥了一眼文件,改口道,“田亮的律师来了,您就别想做到退休了。”
“你什么意思?!他一个穷了吧唧的高中生就让刘文你这狼心……”薛老怒不可遏,骂道一半想起来小刘空降下来的身份,一时消音,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一直以来他都看这孩子乖巧懂事,通宵人情世故,事事巴结着,不禁产生了自己才是那个地位更高的人的错觉。小刘的大腿,他还不知道是谁,但今天既然小刘敢这么驳他的面子,那应当比他上面的人的地位要高得多。一旦想通其中关节,他这人便矮了三分,刚才撑着自己站起来大骂的歪理被对方反扳一城,脸上开起了染缸,不知什么颜色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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