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沉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外套,大跨步往出走,不打算废话:“你在哪?”
她不疑有他,但还是迟疑着说:“在医院。”
“哪个医院?”
“我没事的,你不用来。”
“我问哪个医院?”他很耐心的又重复一遍。
沉默了几秒,她小声的报了个名字。
……
虞沉大约半个小时后就到了,徐若茶也不知道确切时间,早早就等在外边,一个人坐在花坛边发呆。
最近又断断续续下了几场小雨,地皮都湿着。她穿的不多,好像还是昨晚分开时穿的衣服。虞沉走进医院的电控大门,一眼就看到她,跨着步子过来,什么都没说,先沉着脸把人拎起来。
“这么冷的天气你往地上坐?”
徐若茶抬眼看他,眼睛都发肿。她好像有点反应迟钝,后知后觉的抬起手背想要遮住,被虞沉一把拉开。
“为什么哭?”他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她已经一个人靠在医院的走廊里默默哭了半宿,心情原本已经平静了不少,一见到虞沉,心里所有的坏情绪又一瞬间放大数倍。想哭,可是此刻眼睛又酸又涩,也流不出泪了。
揉了揉眼睛,小小的在嘴边扯起一个幅度:“昨晚熬夜了,我没哭。”
他看的直皱眉:“你还骗我?”
她试图把沉重的气氛拨开,一副没什么的样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没有去学校?”
虞沉等了她一天,连中午午休都没有离开学校。此时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只是皱眉盯着她。
“告诉我。”
“噢,”她把垂下来的头发掖在耳后,轻描淡写:“我阿姨……上次你听过的那个,她身体不太舒服,住院了。”
“我一直想问,”他喉结上下滚动:“你为什么一个人住。”
“我没有一个人啊,我和陈姨住一起。她身体不好,就搬出去静养了。”
“不想说吗?我不逼你。”他点了点头,拿出一支烟,动作做到一半,又将烟塞回去。动作虽慢,怎么看怎么烦躁。
以前的虞沉,冷漠不近人情,可徐若茶发现他最近蹙眉的次数越来越多。那张表情淡淡的脸上,现在有了生气。
“昨天半夜出的家门?”
她点头。
虞沉捏着烟盒的动作收紧,骨节都泛白,过后又缓缓松开。他站了一会儿,把烟投进不远处的垃圾箱内。
“你上去打个招呼。”
“做什么?”她现在还有些发愣。
“快点”他真的没什么耐心,情绪明显很糟糕。
昨天陈姨在疗养院突然晕倒,护工赶忙送往了就近的医院。情况不算糟,但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空白,听着护工焦急的语气,脑子一热就冲过来。
除了当时握在手里的手机,什么也没拿。急匆匆感到医院的时候,陈姨已经有意识了,她在门外听着医生说了一阵。隔了十几分钟才进去,若无其事的陪她聊天说话。
病房里有陪床,陈姨心疼她要上学,坚决不许她留下。徐若茶笑着答应,一个人在走廊里坐了大半夜。早上给班主任老黄打电话请假,其余时间她就坐在想事情。
直到中午才再次出现在病房里,给陈姨营造出一种放学回来的假象。
徐若茶拍了拍裤子:“走吧,不用说。”
陈欣怡不知道她一直在门外守着。
虞沉也不多话,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就走,直直拉到马路对面的酒店。中途打了个电话,也没听清说了什么,里面的大堂经理就迎出来。态度良好的送了一张房卡,不多问也不多看,做好任务转身就离开。
她不走了,站在原地问:“我们要干嘛?”
不是她不信任虞沉,但这种事总要问清楚。
“到酒店不睡觉还能干嘛?”
她语塞,想张口解释,就被他冷冰冰的声音堵回来:“要照照镜子吗?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不吃饭不睡觉,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我……”
“想说你没事儿?”语气里有些讥讽:“少在我面前逞强,要折腾也先把本钱养好了。”
徐若茶一句话都说不出,明明是凶巴巴的语气,但她一点都没办法生他的气,反而被酸意一直侵扰眼眶。
她哽了哽,小声说:“我没有家里的钥匙,我想回家。”
虞沉已经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电梯,层数不断升高,一直升到房间所在楼层。他终于松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找钥匙。”
房间应该不是普通的标间,设备很齐全,只有一张大床。
还没在沙发上坐稳,外面就有工作人员推着车送来热乎的饭菜。她道了谢,心里头清楚都是他的安排,也不矫情,小口又快速的吃起来。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她身上什么也没装,再加上心情奇差,一口食物一口水都没碰。现在见到虞沉,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该有的反应接踵而至都来了。
虞沉支着下巴坐在沙发上,他不说话的时候,徐若茶有点不怎么敢开口。空气里只有勺子筷子不小心与碗碟相碰撞的声音。
“没有想对我说的话?”
她很快摇了摇头。
“你累吗?”
她一时也不知道他指哪个方面,但还是条件反射的摇头。
他的目光直勾勾凝在她身后,过了一会儿,语气忽然就软了不少,像妥协:“是我逼你太紧,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慢慢走。”
徐若茶连嘴里的东西都顾不上下咽,忙冲他摆手。
虞沉理解她的意思:“慢点吃。”
她努力的咀嚼,两个腮帮子鼓起,像仓鼠:“虽然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但一定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
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反之她的性格不好,缺乏经验,总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为什么高兴。
虞沉没有逆她的话,“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无论遇到开心的或者不开心的事,都要学着告诉我。”
徐若茶顺从的点头,吃过饭去盥洗室刷牙,才知道方才在楼下他话里的意思。
镜子中的人脸色发白,眼皮发肿,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鼻尖泛红,比刚才好了太多。眼角有不太明显的泪痕,连头发都是蓬松散乱的。
……也幸亏陈姨今天的意识还不太清醒,这副模样,怪不得虞沉要发火。
把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睡意也上来了。虞沉答应了要去找钥匙,虽然不知道什么方法,但她现在也没力气去想了。爬到床上闭上眼,没多久就进入了睡眠。
床下是舒软的席梦思,鼻尖有衣物芳香剂的味道。
她睡的不太安稳,梦里乱七八糟一片,一会儿是护工说陈姨肾衰竭没得治,一会儿是陈姨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模样,一会儿又是虞沉冷清的声音,说她总在给自己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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