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哈哈大笑,儒雅之度尽显:“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边还有些事情处理,范主编别急着走,让阿沉作陪,到公司里转转。”
侧头又吩咐年轻的女助理:“诗文,招呼好客人。”
女助理笑着应下,态度极好,轻声向范世泽助理讨教:“咖啡或果汁,您偏好哪样?”
男助理忙摆手:“咖啡就好。”
这种场面见得多,纯粹是下意识迎合范世泽的口味。
诗文自始至终端着和善的微笑,显然也是看中这一点,得到答案就聘聘婷婷退了出去。
虞晔没说多久,简单安顿一番,很快就离开,剩下的放心交给虞沉。几十平米宽敞的会客厅转眼只剩四人。
虞沉伸手,偏头一点,对着范世泽,眼光却停在徐若茶身上。
“您请坐。”
她恍若不觉,继空白之后,又是纷乱嘈杂。
想过许多种重逢的场景,或许是在机场,她猛然冲进他怀里,或许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从身后将她抱紧,笑说这是惊喜。
独独没有料想到这样猝不及防的时刻,她该以何自处?
从僵直中回神,她勉强跟上范世泽的动作,压下心底翻涌不息的惊涛骇浪。
她甚至有点想要逃避,躲开这一刻,躲开他的目光,躲开鼻尖多年前就已熟悉的气味。只是记忆稍有模糊,身体却牢牢不曾忘记。
近亲情怯。
多年前在书中读到的成语,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徐若茶下意识的俯下视线看自己衣衫,墨绿色小洋装,白底帆布鞋。是上周被邹雪拽着买下的,美名其曰战袍。风格不统一的搭配,异样和谐。
又将手指抚上耳尖,左右各夹着一只圆润的珍珠,不大不小正缀在耳垂中央,珠光养眼,衬着雪白肤色更是温润如玉。
发型呢?乌黑长发蓄至肩膀以下,柔顺服帖,不烫不然,还是最初相识的模样。
她感到无措,又感到窘迫。
怕自己哪里不好,叫他看了失望。
范世泽背脊稍倾,蹙眉:“不舒服?可以先回去。”
她反应慢了半拍,后知后觉的摇头。
虞沉就坐在三人对面,眉间轻微拢起。恰逢此时,门一推,诗文端着精巧托盘走来,挨个在几人面前把咖啡放下。轮到虞沉时,动作慢了些,稳稳托着一杯清水放下。
醇厚咖啡香气袅袅而升,黑色的马克杯,与浅色相撞,不算赏心却也悦目。
虞沉忽然开口:“她不喝咖啡,撤下去,换牛奶。”
诗文一愣,范世泽也停下动作。
只有徐若茶,在他落话的瞬间挺直脊背,像竖了提线的木偶,凭着一股劲吊坐起来,外人看来,除了生硬就是生硬。
女助理没反应,他亲自动手,把咖啡从她面前拿走。诗文恍然,匆忙接过,烫意烧到耳朵尖,带有歉意的声音:“抱歉,是我的疏忽,这就为您换牛奶。”
方才还算和缓的气氛,因为这一出直接僵滞。
她能清晰的从范世泽眸中看到信息,无声问她什么情况。
徐若茶顾不上上司的眼光,涩然开口止住女助理:“没关系,我可以喝咖啡。”
虞沉皱眉,薄唇微动。
一行五人,范世泽年纪最长。
目光扫一个来回,他肃一声嗓,眼波沉沉没有动荡。
打破尴尬替她做了主:“接下来没有行程,你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叫司机送你。”
虞沉讳莫如深一笑,不动声色接过话,对上她,仿佛多年未见都是假象。
语气熟稔自然,带着不自觉的低柔:“既然范主编放你假,让助理送你去我办公室,里间有休息间,等我一会。”
说罢又看向范世泽,颔首:“这段时间多谢范主编对她照顾,改日一定登门致谢。”
范世泽眉毛轻挑,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若茶与小虞总是旧识?”
眉间坚硬融化些许,眼锋也放柔,言简意赅:“女朋友,让范主编见笑了。”
范世泽余光一扫徐若茶,似笑非笑:“早知道要来虞氏,怎么没听你提起。”
女朋友?见了人神色骤然变差,没有内情在里头?
男助理抱着马克杯,低头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无言堪比透明。听了顶头上司的话,意外于他的多问,打个激灵,愣是没敢挪动分毫。
好在他并非真的要答案,不理会她接下来的反应,客气开口:“今天原本就是休息日,既然如此也不好打搅小虞总。恰好公司里还有事情没处理,和虞总约好的行程还请您代为解释。”
虞沉没挽留,“范主编客气了。”
两个男人一来一往,相似的气质,一个更冰冷,一个更理性。
范世泽在她面前难得识时务,带着男助理很快离开。她心思飘摇不定,走或留都不合适。
送走了人,她还呆愣愣脸上无神。
屋内重新剩下他们二人,较之刚才清冷的不像话。
她仿佛这才感受到空调的凉意,头顶丝丝吐凉气,从脖颈间顺着衣缝而入,全身都是不得劲。
视线落在地板,从门口处。入眼是一双笔直长腿,继而是窄瘦腰身。她眨了眨眼,胸口积堵着什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那脚步沉稳,一步一步,停直她眼前。
耳朵里传来一声叹息,他俯身,目光与她相对,声音清冷又低柔:“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
她鼻尖猛的发酸,险些差点忍不住。
摇了摇头,一秒两秒,等耐那阵煎熬的情绪过去。
入耳熟悉又陌生,是他的声音,又不是他的声音。
年轻男人的脸轮廓分明,眼眸深邃,眉骨高,鼻梁直挺。还是那双黑色的沉井般双眸,浓郁似墨,璀然有星光。
眼前的脸渐渐与四年前重合,她从那双眸中只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下一秒,整个身体猝然间被揽至坚硬温暖的怀抱。一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一手横跨整个背部,又上至下斜着把她压在怀里。
鼻腔被熟悉的味道充盈,隔着薄薄衣衫,又感受到熟悉的体温。
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在用力,又在克制用力。她没动,过了半晌,手掌轻轻攀上他腰间。
原来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从前重复过无数次的、分别数年想象过无数次的动作,做起来竟然如此陌生困难。
圈她在怀抱的人,是她的虞沉又不是虞沉。仿佛就是这一刻,她清楚地认识到,她错过了他四年。
他们分别了整整四年。
他低头埋在她发间眷恋这感觉,声音沙哑不设防,与方才感觉截然不同
“……我回来了。”
简单四个字,饱含情绪千万种,仿若还是那个对她说等我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急不要急~细节我得慢慢写,都会有解释的。
今天结束早,终于有一天能在两点前睡下,泪目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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