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陈牧对自己的工作不太满意:“石窟修复是大工程,我真的心余力拙,还请您体谅……”
他摸着后脑勺,道:“了解了,回去吧,路上有狼,你小心。”
陈牧讲完,一个潇洒的转身就走了,然后留方琛一个人愣在那儿迎着冷风。
妈的,怎么不早告诉她有狼?明知有危险还把她一个人扔在路上,就不能做个君子,送她回家吗?
方琛顶着繁星,一路疾跑到博物馆,工具箱上的锁扣摩擦着不锈钢的质地外皮,发出一阵叮叮当当声,差点把她的心脏敲出来,而进了大门看到院子黑灯瞎火,她才发现更大的悲剧在后面。
今天周四,赵平回家了,唯一的保安老李请假了。
今晚她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
☆、第18章 进城探案(修)
博物馆之前一直是赵平一个人住,偶尔也只有陈牧和王韶峰留宿,所以洗澡间只装修了一半,没有区分男女,里面也有暖气,但因为伏流乡电力不足,为了让陈列室保持充足电源,他们洗澡的时候很少用。
今天白天,赵平找了师傅做了套隔间,把原来的一大间分成了两间,还特意为女洗澡间安装了磨砂玻璃和浴霸。
因为刚完工,里面的设施还不能立即启用,所以和昨晚一样,方琛要自力更生解决洗澡的问题。
她一到屋里就放下了工具箱,去厨房烧开一大锅水,装进从村里小店内买的红色塑料桶内,然后再兑上小半盆冷水,用最后合成的温水擦洗身子。
其实阿依莎跟她说过,因为天气缘故,再加上水资源相对稀缺,他们这儿的人很少天天洗澡,勤的话两三天一次,糙一点就是一周一次,或者半月一次的也有,言外之意,让她慢慢适应,能忍则忍。
但个人卫生这一块,方琛恐怕住上十年八载都难适应,她以前习惯了每天泡澡,不然浑身难受,现在这儿没了泡澡的条件,那至少也让她擦个澡才行,况且用完的水她也不浪费,会小心倒进垃圾桶内存着,用来拖地或冲马桶,再也不像在家里那样大手大脚,洗个脸都要用三四盆水。
室内的暖气暂时缓解了白天的疲劳,擦完澡,她边擦头发边望着漆黑的暗夜出神,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好像是狼叫的嗷呜声,悲怆的声音此起彼落,时而清晰,时而含混,又像耳鸣。
方琛匆促地起了身,快速去其他房间转了一圈,确认每间房的门窗都是关闭的以后,几乎百米冲刺似的从陈列室跑进了自己的卧房,顶着半湿的头发窝进了被子里。
她躲在被窝里,给阿依莎发短信:“这儿有狼吗?”
阿依莎很快回了短信:“是不是听到狼叫了?不用害怕,那是双驼山上的狼,离我们这儿远着呢,压根不会到村子里来。”
方琛来之前查过地图,双驼山位于伏流乡交接的大石镇北面,如屏似障,巍巍东西亘立,海拔五百多米,占地面积五十余里,是云来县最高的山脉,因东西两个山峰形似骆驼的驼峰而得名。
双驼山离牛尾村至少还有三公里远,中间还隔着一条阿扎河,狼一般盘山而居,很少在河岸对面的村庄出没。
“你一个人行吗?”等了一会儿,阿依莎好像不放心,又发了一条短信给她,“要么我去陪你?”
已经晚上十点了,阿依莎家离这儿也不近,方琛不想搅扰对方,于是装着镇定的样子回道:“只是好奇问问,我最喜欢狼了,才不怕呢,晚安啦。”
要完面子,她开始活受罪,眼神一片空白地瞪着天花板,身体虽然累透了,脑子却越来越清醒,本想夜里开着灯壮胆,为了省电,想了想还是关了。
说起来那个陈警官真是一点爱心都没有,以后都不想见到他了,方琛想起吓唬她的陈牧,悻悻地翻了个身,将被子遮在了头上。
坏蛋,祝你晚上做噩梦。
不过陈牧到底做噩梦没有她不清楚,她晚上却是实实在在做了一整场的噩梦,在狼群里逃来逃去,直到醒来双手还在不停往空中挥舞着。
就在她发誓再也不和陈牧讲话时,老天好像故意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第二天,冤家路窄般,她又遇到了他。
彼时她正茕茕孑立地站在村子东头的加油站,等着去县城的中巴车,她要去买便携式X光机,给文物探伤时用,如果是锈蚀的纹路有裂痕,可以用它来确诊。
加油站没什么生意,工作人员坐在门口,打着连连看的手机小游戏,消磨着顾客萧条的孤寂晨光。
此时,王韶峰和小幺开着车载着葛三从对面驶来,他们是带葛三去王家巷见外婆的。
“方小姐好啊,”看到方琛,王韶峰从车里探出头问好,显然他已经从阿依莎那里知道了她此行的目的,“车不好等,我们队长正好也去县城,让他捎带你一起啊。”
“你够了啊,”小幺很鄙薄王韶峰无事献殷勤,昭然巴结阿依莎“娘家人”的行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替队长做主了?”
“哎呀,咱们是人民警察,得帮人处且帮人嘛,人民群众需要帮忙,你还能当看不见咋地?”王韶峰不容分说,正想给陈牧打电话,却见他骑着摩托车从后面过来了,于是忙替方琛说话,“老大,方小姐要去买文物方面的器材,城里的车一上午也就两趟,她这样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行个方便吧。”
听王韶峰这么一说,方琛才明白出门的时候赵馆长说不急,让她慢慢来的意思了,原来是车难等。
方琛本是下了决心不再招惹陈牧,但在工作上她向来人穷志短,一听到王韶峰说要等这么久,不敢任性,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会不会……太麻烦陈队长……”
陈牧倒是漠然处之,理着皮手套上面的褶皱:“坐的话就上来。”
想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方琛放下矜持上了车,因为穿了红白相间的格子裙,所以是侧坐在车座上。
陈牧皱了皱眉,忽然抓住她的右腿,直接掰到了另一侧。
她被陈牧突如其来的一抓惊得六神无主,但还没等她说话,却听到他说:“我走小路,你那样会被摔下去。”
方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怕再多话惹他不快,就默认了他的做法,只是轻轻拽了一下裙子。
她两腿被裙子紧束着,骑坐着有些急促。
陈牧只带了一个头盔,摘下来盖在了她头上:“坐好了。”
去县城的时候,陈牧没走以往的国道,而是抄了阿扎河旁边的一条只有单行道的狭窄土路,右边是水光潋滟的河畔,右边是种满了油菜花的田野,远远眺望,牛尾村掩在黄花绿叶间,恍若天上仙宫。
她轻轻拉着陈牧的衣服下摆,遮挡在他宽厚的腰身后,像在喃喃自语:“这儿跟新西兰的天差不多,干净。”
车子越过一条土沟,方琛身不由己地晃了一下,险些朝后栽倒,被陈牧紧紧抓住右手,按在他的前腰,方琛才恢复了重心。
52书库推荐浏览: 占步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