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在开玩笑,冠状动脉造影是看你丈夫的血管是不是堵了,”项臻道,“如果血管堵塞不及时手术打通,他的心脏就会大面积坏死,情况坏的今晚都过不去……”
“你说话注意点啊!”那妻子皱眉,斜了项臻一眼,“呵,一个小支架国产的就一两万,谁知道你们这里有多少油水。我老公干IT的一个月熬夜熬死才挣多少钱,来你们这一趟人好好的……”
项臻只得继续解释,值班医生早已经开好了单子,此刻也过来劝导解释。最后还是抢救室外另一个病人家属说她:“你听人医生的。这心梗可不是闹玩的,说猝死就猝死了。”
那妻子柳眉一拧,大概嫌这话不吉利,心里却又松动了几分,不情不愿道:“行吧,做就做一个吧。”
她这边好歹同意签字,那边李教授已经从家赶回了医院。冠造室准备就绪。
项臻松下一口气,顺次拨通其他副班和护士电话,通知急诊。
这位病人的情况比预想的要严重的多。手术结束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项臻往外走,又被人叫住。
“项医生,”李教授示意他跟上,待俩人走到稍偏一点的地方才笑了笑,问他:“你跟同安小学的梁鸿老师认识吗?”
项臻一怔,想了想说:“以前打过交道,他家住的离我家不远,算是点头之交。”
不过实在算不上熟悉,俩家住的远,互相没什么往来。也就他们俩撞见过几次,算是有交集。后来梁鸿爸妈搬走项臻也不知道,算下来俩人十几年没见了。
项臻把后半段隐去没说,他诧异李教授为什么会打听梁鸿,有意想听更多点的内容。
谁知道李教授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那行,你快回值班室休息一下吧。”
项臻微微一怔,随后回过神来,点头笑了下。
回到值班室,热水泡的饭早都凉透了,手机显示屏上的呼吸灯还在一闪一闪。项臻把脏衣服换掉,饭盒也收起来,往值班室的沙发上拉过毯子一窝,这才拿起手机听剩余的信息。
梁鸿的语音一条一条的跳出来,清亮的声音像晨露一样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项臻的耳朵里
明明是吐槽大会,项臻却觉得这人说话甜滋滋的,像是在撒娇。
“荔枝味的,”项臻闭上眼,嘴角忍不住稍稍翘起,心想,“还说我烦,你不也没变。”
第6章
凌晨的这段时间医院里难得安稳一回,项臻蒙着毯子一觉睡到早上,难得交班的时候神清气爽。
宋也来找他的时候早交班刚结束,另一位住院总小夏正边拿听诊器边威胁项臻:“等回头接受我们几个的拷问啊,你跑不了的。”
项臻啧了声拿着笔砸他,扭头就看到宋也在办公室外探头探脑。
夏医生接过笔兴高采烈得往口袋上一别,回头看到宋也愣了愣,随后立刻收起了笑,一脸严肃得跟宋也点了点头。
宋也一直瞅着他走远了,才问项臻:“我没得罪他吧,怎么每次看我那眼神都怪怪的。”
项臻没觉得有什么,问:“怎么怪怪的?”
“那眼神跟看危重病人似的,每次让他看一眼我都有种去体检的冲动。”宋也想了想,又转过脸问项臻,“他刚刚说要拷问你,拷问什么?”
“神经病,别理他们,”项臻伸脚踢他:“我一会儿还得参加会诊,你来有事?”
“有,”宋也点头,“跟你借下车。”
“哪个车?”
“小电驴。”
项臻怀疑地看着他。
宋也贼兮兮地笑了笑,“快,兄弟的小心脏让人给偷了,我决定再去抢回来。”
宋也楼下的十字路口最近来了一位帅气逼人的交警,个高189,身板挺直,宽肩窄腰,宋也回家的时候瞅见那人查酒驾,顿时看痴了,差点闯了红灯。
他的小心脏噗噗直跳,想跟人搭讪又没什么好法,后来还是梁鸿给他出的主意。
梁鸿说:“你怎么这么笨呢,去碰瓷儿啊!一回生二回熟,多碰几次他想不记住你都难。”
宋也犹豫:“怎么个碰瓷法儿,往他警用摩托下一躺?”
“……你可以试试,”梁鸿幽幽道,“到时候我会去医院看你的。”
宋也:“……你快说,我脑子笨。”
梁鸿嘿嘿直笑,跟他谈条件:“我想去方特玩了,缺个人赞助。”
宋也假装听不懂:“给你介绍那老总有钱,你天天赖在方特里不出来他都养的起。”
“那岂不是得肉偿,那我这肉也太不值钱了,”梁鸿哼道,“你这态度不够端正啊宋同学,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都不打算为了爱情牺牲点什么吗?”
宋也说不过他,嘀咕了一句“梁小抠”,心里又惦记得紧,给梁鸿发了个红包过去。
梁鸿当即支招给他:“你去买个小电动车,每天都在十字路口骑来去,然后不小心在他身上蹭一下,再跟人赔礼道歉……”
宋也茅塞顿开,正好项臻前不久刚买了一个小电驴,可以借来用一用。
宋也见项臻一脸震惊,催促道:“快点,钥匙钥匙,这会儿他们交警正好站岗呢!”
项臻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给他,忍不住问:“这个梁鸿……”
宋也啊了一声:“怎么了?”
“没什么,”项臻说完咳了一声,把脸转向一边假装担心孩子,“安安不是在他班上吗,这老师……是不是恋爱经验很丰富啊?”
“你管人家丰不丰富呢,老师还不能谈恋爱啊,”宋也没能理解他的中心思想,乐呵呵地接过钥匙就往外跑,“我先走了啊,用完给你。”
项臻看他风风火火地跑远,心想一个个嘴巴怎么都这么严,拿起手机看了看,摁着给梁鸿发语音。只是脑子里事儿挺多,发什么又都觉得不合适——俩人才见一面,自己又让孩子跟对方写作业,又没事来早安问候的,怎么看这学生家长都太不懂分寸了。
项臻对着手机嗯了半天,最后无奈放弃,松开手指出门会诊去了。
梁鸿这天早上没课,正在办公室里写教案,桌上放了一束鲜花,是宋也介绍的那位医药公司老总送的。
那人三十出头,公司主要做医疗器械,还算年轻有为。俩人那天因一场乌龙错过见面,后来在宋也解释下互相加了微信聊天。
老总比梁鸿想象得要热情,才聊几句,他就从梁鸿的朋友圈里认出了学校背景,随后定了鲜花让人送去了传达室。好在办公室的女老师认得这花束来源,跟梁鸿解释:“这家的一周一花不算贵,一束差不多39块钱。”
钱不多,事情就好办一些。梁鸿点着手机给人发致谢信息,末了又把花束钱给人发了个红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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