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安处_卧云吹风【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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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没再说什么,心里憋的难受,悄悄地吐了口气才说道:“行,锻炼一下也好,但不能太累了。”

  “嗯。”

  许维安胳膊使不上劲,手指感觉又迟钝,两指勾着线的动作就让他满头大汗。老太太看他痛苦的样子,不想让他再编下去,他却依旧坚持。老太太无法,只能不管他。

  老太太编的链子致密又匀称非常漂亮,许维安跟着学会了,但编的不咋地,歪歪扭扭,时松时紧,整个一坨儿的线疙瘩,速度上更是如蜗牛爬行,但他还是很高兴。在他只要闲着就努力编的情况下,两天后终于编成了一条,模样不必细说,成功了就行。老太太也挺高兴的,也不再反对他编手链。

  许维安拿着那七条线,编了拆拆了编,最终在年前编了个外形还不错的,不紧密但颜色匀称。老太太很高兴,把手链洗干净,用桃核雕了个花篮子串到上面,给许维安系到了手腕儿上,说是能辟邪。

  许维安摸着那手链也乐了好几天,正式开始帮老太太编手链,虽然速度慢,但质量还行,经过了人家的质量认证。

  快过年的时候下雪了,许维安如往年那样,早起跑步、取水,只不过早饭变成了他和外公两个人做。

  老太太自从下雪起身体就又开始不爽利,坐回了床上。初二的时候,孙玉兰和许利民带着一家老小来了。许维安不知道老太太把许利民和孙玉兰叫进屋里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孙玉兰眼眶通红,许利民脸色铁青。

  许维安没去关注他们俩,他现在除了外婆谁都不在意。他们虽然养育了他,可毁了他的梦想,对他太过残忍,他不能恨,但也不能原谅。

  许维安溜进屋子里,老太太还坐在床头,眼睛通红。

  “外婆,你怎么了?”许维安担心地说。

  老太太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没事儿,外婆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那你怎么还哭啊。”

  老太太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子不教父之过,但伤在儿身痛在娘心。你以后就明白了。”

  许维安大约是明白了,老太太估计是把他爹妈训斥了一顿,但女儿流泪她心里岂能好过。他看着老太太,说道:“外婆,我只希望你能长命百岁,永远不要伤心。”

  “唉,还是安安孝顺,知道不让我担心。”老太太心情复杂地说道,随后又说:“他俩也同意你去打工了。唉,外婆不求你能赚钱,只求你穿暖吃饱别受罪。”

  许维安弯起眼睛,笑着说:“嗯,我知道。”

  过了十五,许维安拿着老太太塞给他的七块钱,被孙玉材送回了家。老太太干了一个冬天的活儿赚的钱全塞给他了,许维安推辞无效,为安老太太的心只有收下。

  孙林寒假的时候没回家,据说是忙着毕业和生意。孙燕一个假期都在躲着许维安,许维无所谓,他现在谁也不想迁就了。

  回到家的许维安莫名其妙地又被许利民收拾了一顿,孙玉兰再也没跟他说过话,他想也许他们以为是自己在外婆面前告密了。

  正月二十,许维安收拾了行囊,把闻迪送给他的衣服、虎头帽等全都装到一个大蛇皮袋子里,无视许家人难看的脸色,跟着同村的有打工经历的大伯登上了南下的火车。那是许维安这辈子第一次坐火车。拥挤的车厢,脏乱的南下打工人群,也许有人会觉得憋屈前途渺茫,可许维安却觉得他的人生才真正开始,尽管前路漫漫。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灰扑扑的旧木屋的门被打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端着脸盆走了出来。少年身量不高,顶着一头乱草一样的头发,穿着脏兮兮的外套,左手利索地从大水缸里舀水洗漱。

  洗漱后少年不停歇地从木屋里拿出做饭的家伙,在屋外边的简易灶台上叮叮当当地炒菜做饭。少年右胳膊无力地耷拉着,只能在切菜的时候稍帮着固定菜的位置,但他的左手却相当的利索,切菜、淘米、拨火一切驾轻就熟。

  待他饭做的差不多了,就听木门“叽咛”一响,一个同样蓬头垢面的大汉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这么早?”

  少年正左手拿着勺子搅粥,闻言抬起头,笑着说:“早啊,张哥。上午想去火车站附近看看。”火车站在西区,距他们住的地方较远,想要抢占好时机,就得早点出发。

  “哦。”大汉点点头,“早饭吃什么?”

  “酸辣白菜和白粥,馒头管饱。中午有肉。”少年把锅盖盖上,拎起旁边的水壶去汲水。

  “粥好了?”

  “嗯。”

  大汉也不多言,帮少年把煤炉上的锅端下来,接过少年手上的茶壶放了上去。

  “你先吃吧,看差不多了我去叫醒他们,昨天晚上可把哥几个给累坏了。”大汉也不嫌弃,就着少年刚用过的洗脸水,快速地洗漱。

  少年盛了一碗白粥晾着,然后拿了个白面馒头,夹了两筷子菜吃了起来。边吃边问:“你们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到。”

  “今儿个早上一两点才回来。唉,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得亏你当时没被老黄看上。”大汉说的老黄就是当时招工的人,见少年残疾就没招。

  少年笑眯眯地说:“这不是一份工一份钱嘛,在这儿一个月的工资都比家里种地一年赚的还多。”

  大汉摸了摸头,顿时呵呵笑起来:“也是,等再干一年攒的钱就可以给家里盖几间平房了,还能顺便找个好婆娘。”

  少年笑着,端起温度差不多的粥,呼呼地三两口喝光,然后抹了抹嘴,说道:“张哥,吃完饭碗就先放锅里泡着,中午我回来刷。”

  “行。”大汉也就是张哥盛了碗粥,放碗在地上,嘴里嚼着馒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嘿嘿一笑,挤了挤眼睛,“那啥,有空的时候帮我买两本那个啊!回头给你钱。”

  少年从木屋旁的杂物堆里推出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闻言也嘿嘿一笑,跟大汉摆了摆手,蹬上自行车出发去车站。

  少年自然就是许维安,他已经出来一年多了。

  当时他跟着同村有打工经历的大伯去了南广市的一家玩具厂。只是把他带到厂里半个月后,大伯就不见了人影,许维安刚开始没多想,只以为是大伯被老板派去干别的活儿了。大概两个月后,他才知道自己进了黑厂。

  许维安初来乍到,听大伯说每个厂都会压着员工三个月的工资,等员工离开的时候再给补发,他就以为真的是这样。他是新来的,老员工没啥人会去搭理他,等那大伯离开后,他才断断续续地从员工的抱怨中知道自己是进了黑厂了。更让人气愤的是,他发现了同样是计件,他做的玩具的单价愣是比别人的低一半。找到老板理论,老板则态度傲慢地看着他,说道:“招你这个残废我还嫌吃亏呢。许大虎(带他进厂的大伯)带你来,我给了他一百块钱的提成,我没赚够本,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给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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