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众多纷纭,谣言四散,却不见任何人出来承认或者辟谣。
一年后,备受关注的顾家突然宣布后继有人,平淑取顾知航首扬二人的冷冻jīng子重金代孕,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儿:顾思扬,首护。各界哗然一时!
根据这两个男婴的名字,不少人暗暗猜测,顾知航其实并没有死,否则怎么会为儿子取名思扬?
但不管众人如何猜测质疑,顾家唯一的主人平淑始终不出面做任何回应,连带着顾知航也依然没有任何音讯。
想到那个为了老大几乎疯了的男人,陈昊的目光也忍不住微微颤动。
顾知航,扬的确还活着!可是怎么做才能让你知道?
“昊先生还有事?”见陈昊没有离开,罗抿良也不回头,语气礼貌中透着明显的高高在上。
对于像陈昊他们这类能用到的人,罗抿良向来都是恩威并施、好言相待的同时,绝不会丢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这会儿的陈昊却没心qíng陪他玩儿用人之道的把戏。
“的确还有两件事,珂沙jiāo代我一定要告诉罗会长。”陈昊站直了身体,放下手臂。
“莱恩大夫jiāo代的?什么事?”罗抿良的心又悬了一悬,生怕关于首扬手术的准备会出问题。
“第一件事,病人的手恐怕已经废了!”
罗抿良猛回头,脸色焉得煞白,“……废、废……了……”
“没错,的确废了!”陈昊冷硬着一张脸,语气冷漠而清晰,“病人的双手明显受到过极其严重的创伤,这两年病人的身体虽然没有出现萎缩的现象,但双手受到不小影响,十指已经彻底无法治愈!这么久以来珂沙想尽了办法,但是全都没用,能不能保证病人以后的正常生活都是未知!”
陈昊冷漠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周边一瞬间寂静冰冷得刺骨,罗抿良仿佛再一次听到两年前,那双血ròu模糊的拳头狠狠颤抖着,一拳拳狠狠砸在墙上的闷声!
“砰!”
血花四溅!
握着汤勺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罗抿良慢慢捂向左心房,一双浅褐色的眼睛一点点变红!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再次撕裂开来的疼痛——来自两年前的那一日、看着眼前被他生生折磨得七窍流血的孩子而生出的莫名心疼!
可那时的他却愚蠢地选择了漠视!
漠视了那孩子字字啼血的恨!
漠视了这隔着无法跨越鸿沟的父子连心!
“第二件事——”陈昊冷眼看着已经通身僵硬的罗抿良,继续在他心间捅进更致命的一刀,“珂沙怀疑病人的身体有过被注she毒品的经历,原癌基因有被激活的迹象。”
“啪嗒!”
手中的汤勺掉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罗抿良好像刹那间听到大脑猛然间发出的“嗡”声,惊得身体突然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扶住灶台才能勉qiáng站稳!
“昊、昊先生,你……刚才、说什么?”罗抿良的声音透着qiáng撑的镇定,幻想自己刚才不过是听错了。
“我说,病人的原癌基因已经被毒品激活,不出两年,病人的身体就会发生癌变!”逆着光,看不到罗抿良脸部的表qíng,可他几乎被击垮的脊背却让陈昊再一次尝到报复的快感。
只是这一次,陈昊却再笑不出来,心底的恨意在看到眼前这个亲手毁了他们TOP之神一切的男人的失控后更加汹涌难挡,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片刻后,厨房突然响起什么被打碎的声音,随后是一声几乎是从心底撕裂出来的痛苦低吼,以及一声声拳头的闷响!
听到动静的廖越安等人慌忙赶到客厅就看到厨房内,那个高大的男人像失了主心骨一般跪在碗盘碎片的láng藉中,浑身不住地抽搐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抱着头蜷缩在冰冷的地面,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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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是老子?”首扬惊悚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不敢置信地来来回回反复摸着自己的脸和脖子,然后忽然把身上的睡衣连撕带拽地扯开,瞪大眼睛仔细看清楚。
头发略长,打理得很好,但是失了光泽,看起来就像酒吧夜店里颓废的小歌星!
皮肤很白,比之前的姣好肤色白了好几个色度,但这种毫无血色的白一看就是长期重病,白得透明、白得惨淡,就像没有生气的白瓷,衬得双眼格外大,衬得浅淡得只剩淡淡一抹紫色的唇瓣更显诡异。
除了太瘦导致双眼似乎变大了些,五官倒没有什么改变,可饱满的双颊不见了,颧骨显得有些高,下巴比以前更尖,脸型由之前迷人的瓜子脸变成时下女星们热捧的锥子脸!
最让首扬不能接受的是,他的身体瘦到只剩一层皮,之前薄而有力的修长肌ròu全都不见了,骨节明显突显出来,用首扬自己的话说就是,他成了一个披了一层人皮的骷髅架!
锁骨能轻易放下一个jī蛋,肋骨根根分明,薄薄的皮肤顺着骨骼走向内凹着,胸腹的白皙皮肤上满是手术后的清晰疤痕,像一条条蜈蚣的丑陋尸体被烙在身体之上,看上去令人胆寒。
原本就宽松的睡裤挂在身上几乎成了可以肆意招展的旗帜,而他自己——正是那根细条条只能撑旗的旗杆儿!
“嗷”的一声鬼叫之后,就没了声音,首扬yīn沉着脸看着镜子里简直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沉默得极不正常。
“扬?”陈昊咽了口唾沫,生怕首扬突然爆发、qíng绪失控。
他错了,他不该给首扬拿镜子,不该让首扬见到自己这副鬼模样儿,东阳那家伙一定会杀了他的!
最重要的是——陈昊的心不由悬得高高的,眼睛一瞬不瞬紧盯着首扬,生怕他会有什么过激反应。这家伙的身体、是不能激动的!
哪知道首扬沉默半晌,忽然一挥手狠狠打开面前一人高的试衣镜,往chuáng上一扑拍着chuáng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嚎叫起来,“靠!我的肌ròu!老子引以为傲的肌ròu全没了!丫的老子还怎么把顾混蛋压下面? 啊——老子不gān!老子不要一直在下面!……”
“噗嗤!”目瞪口呆的陈昊一个没忍住,一口口水喷了出来。见首扬依然沉浸在无法翻身的“痛苦”中伸吟叫嚷,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这是怎么了?”邵文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首扬把脸埋在被子里拍打着chuáng哭天喊地,陈昊在一旁笑得几乎要歪在地上四脚朝天,厚厚的地毯上,一面无辜的大镜子孤零零躺着。
身后的陈东阳推着餐车,眼一扫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瞪了这个不靠谱的“助理”一眼,“别刺激他。”
从没逃出过陈大佛祖五指山的昊大圣一个激灵,立刻收了笑爬起身,揉了揉笑得发疼的脸,顶着他二人的低气压装模作样“咳咳”两声,对chuáng上停止了“撒泼”的别扭男人字正腔圆地献谄媚,“那个,扬,其实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压的那个。”
察觉到陈东阳一瞬间又she过来的犀利眼神,陈昊颤了一下,忙又改口,“其实你和你家顾知航这么默契,在下面肯定也挺舒服,那晚你叫得那么享受、大家都听到……”可没想到连一向好脾气的邵文都she过来冰冷得吓人的视线,陈昊的声音不禁越来越低,最后艰难地伸了伸脖子,“其实我的意思是,扬你就算没了肌ròu,还有脸哪!你看我们一个个虽然肌ròu发达,可都是没人要的‘剩斗士’……”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东阳冷冷斜了他一眼。
陈昊更加心虚,忙狗腿地上前盛汤献殷勤。
见首扬一手撑在chuáng上坐起身,低着头似乎依然在郁闷,邵文好笑,“行了,肌ròu没了还能再练,你什么时候也像姨妈一样这么在意形象问题了?”
“色胚,我……难受……”首扬的声音有些压抑。
三人立刻变了脸色,“扬?”
邵文一个箭步上前,只见首扬全身都在隐隐抽搐,右手用力攥着胸前,艰难地喘着气,一张唇紫得骇人。
“别紧张,放松!”邵文对于首扬的突发症状没有一点惊讶,一挥手示意陈东阳二人立刻拿药,“还有哪里不舒服?”
“胸口……心脏……疼!”首扬满头虚汗,忍不住俯下身一阵阵抽搐着,呼吸明显不畅,胸口的皮ròu都被自己抓出了深深的红印。
陈昊陈东阳二人慌忙一个倒水一个拿药,同样满脸谨慎。
随着首扬的苏醒,体内残破的心脏慢慢超出负荷。前一段时间,首扬就时常抱怨总是胸闷、气短,甚至时不时会心悸。
这颗心脏早已经不行了,可他的身体,远达不到可以做手术的条件!
吃下药好一会儿之后,首扬才满身冷汗地躺在chuáng上,唇上紫色退淡了些,脸色更显苍白羸弱。
邵文将软软的薄被给他盖好,“你先休息,我去……”
“色胚,”首扬拽住邵文的袖子,没什么知觉的手指还在不自觉微微痉挛着,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让他对自己的想法更肯定,“我这颗、心脏,还能撑多久?”
邵文眼睑颤一下,看着chuáng上面容清透的男子,他的睫毛被汗水打湿,轻轻颤抖着,如同纤薄的蝴蝶,仿佛风一chuī就会破碎;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苍白的细腕上筋络清晰。那只苍白瘦削的手纤弱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断掉,此刻却固执地拽住自己不松开。
侧身在他身边坐下,邵文轻轻把首扬额前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拨开,“怎么这么问?”
首扬勉qiáng笑笑,垂下眸子,“这点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
似乎被首扬浅淡的笑刺痛,陈昊别开眼,不忍再看。
邵文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坚定地说出一句话,“相信我。”
首扬没再继续问下去,偏过头看着窗帘外陌生的美好天地,体力透支地一点点闭上双眼,细长的手指依然无意识地拽着邵文的衣袖,睡着的时候,一句低低的呢喃溢出淡紫色的唇,“真想……回家啊……”
房间静悄悄一片。
陈昊突然一拳挥到空气中,脸色铁青。
陈东阳同样面如寒冰,一双眼睛里满是狰狞的戾气。
他们TOP用命追随的男人,他们东都所有人心中的神,他们誓死保护的信仰,却被禁锢在这个陌生的异国土地,而他们堂堂TOP以一当百的三大洲主,却只能忍气吞声周旋在“敌营”,用谎言隐瞒真相。
只有邵文神qíng清淡,似乎并不在意身在何处,看着被首扬攥在手里的衣袖,声音放低几分,“先输液吧,等扬醒了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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