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不该求小爸爸让你回来？”顾思扬轻轻握着再次躺回病‘chuáng’的少年的手。
首护的意识朦胧得很，可是听了顾思扬的话，大大的眼睛却还是努力张开一些。
顾思扬看着他的清澈双眼，微微苦笑，“所谓小爸爸要求你回来，所谓毕业旅行，不过就是我所能想到的、能见到你的手段！”
顾思扬把首护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不住亲‘吻’着，“小护，你怪不怪我？”
首护模模糊糊弯起‘唇’角。
早已经‘混’沌不堪的大脑‘乱’七八糟地想着，这家伙、都坦白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就还是不会说句喜欢的话？
“思思……”首护眼睛都快张不开了。
顾思扬忙更靠近一些，“我在，你说。”
“别、告诉爸爸他们……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顾思扬点点头，“好。”
他们虽然会装模作样哭闹，会撒娇抱怨，可是他们却知道，他们的爸爸，绝不是真的不关心他们！
这次、不过是意外，他们也根本没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乌龙。
“睡吧，睡醒后就不疼了。”
顾思扬声音轻柔得仿佛最温暖的拥抱，首护微微弯了弯‘唇’角，终于慢慢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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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首护依稀觉得有人在摇晃他。
“小护？醒醒！再不醒拍你‘luǒ’照！”
很典型的威胁，除了自家小爸爸，首护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话。
“小、爸爸……你、对我耍流氓、爸爸知道……吗？”首护口齿不清地嘟囔，‘迷’‘迷’糊糊地想，自己肯定做梦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自家小爸爸的声音？他可远在‘波’士顿呢！
“对你耍流氓？就你这小身板儿，流氓得起来？”
这句不靠谱的‘混’账话一听进耳朵里，首护立刻清醒了几分，吃力地张开眼，第一感觉就是小腹传来的疼痛。
首护痛苦地咧着嘴，“思思你骗我……还说、睡醒就不疼了……”
“才三天，你就想不疼？”耳边，是自家小爸爸特有的声音。
首护一愣，偏过头，竟看到身边躺着的那个世界上最让他安心的妖孽男人。
晨光非常好，暖暖地照进窗子，趁得男人一张原本就妖孽非凡的脸更是‘jīng’致光华！
首护小脸儿怔怔的，“小爸爸你真好看。”
首扬扫了怀里的小家伙儿一眼，“那是！全世界谁不知道？”
首护顿时无语，“小爸爸你的脸皮还能再厚一点儿么？”
首扬不以为然，“事实而已。”
“小爸爸你怎么来了？”首护不舒服地轻轻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首扬的怀里。
“小心碰到针。”首扬随口提醒了一句。
首护“哦”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点滴已经输了半瓶了，“怎么扎针我都不知道？”
听他有些懊恼地嘀咕，首扬斜眼瞟着他，“你睡了三天，以为只是这一针不知道？”
首护顿时一个惊吓，“什么？三天？我、我睡了三天？”
首扬小心地‘抽’回自己早已经麻木没知觉了的胳膊，有些僵硬地捏了捏，“嗯。”随手把一只靠枕扔给‘chuáng’上昏‘迷’了三天却也根本没休息好的小儿子。
见他这模样，首护孩子气地吐吐粉红‘色’的小舌头，想倚着靠枕，可是腹部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坐起来，只好小心翼翼地往上稍微挪一点，“爸爸呢？思思呢？”
见状，首扬再次把胳膊放在首护的脖颈下面，轻轻把他往怀里搂了搂，“不叫哥了？”
首护有些难为qíng，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xing’枕着首扬的肩窝，亲昵地蹭了蹭，“小爸爸你胳膊不麻么？”
财大气粗的顾思扬，每次都给首护包下最豪华的高级病房，大大的‘chuáng’睡两个身型修长的男人，并不会觉得不舒服。
见儿子难得像小时候那般黏着自己，首扬的目光都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被你枕了两天两夜，能不麻？”可是说着，却将首护又往怀里搂了搂。
首护美滋滋窝在首扬的怀里，扎着针的右手‘摸’着首扬薄薄衬衣下的肌‘ròu’块儿，“爸爸真是‘艳’福不浅！小爸爸这身材，真是没得说！”
“嗯，所有人都知道。”首扬依然是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
首护很想翻个白眼儿，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小爸爸能这么自恋！
不过，他‘私’心里其实还是蛮赞同的，自家小爸爸的魅力，全国有几个人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那场意外退出了娱乐圈，自家小爸爸肯定是这些年最火的大明星！
“小爸爸，我肚子好疼啊！”首护抱着首扬的腰软软撒娇，同时不忘低声嘀咕，“小爸爸你的腰真细！”
“嗯，还要再疼几天，所以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躺着吧！”
“……哦。”首护有点郁闷，他那天隐约听到了自己的状况，醒来后慢慢记起来一些，心里难免有些堵。
“小思和顾‘混’蛋等会儿就过来，他们回家给你做饭了。”
首扬并没说实话——顾知航和顾思扬父子，其实是被自己赶回去的。
☆、第三十二章、弹指莫倾城（二十九）
首护听到自己的肚子很应景地有气无力叫了一声，可是他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口腔里的气味很不好闻，有点腥腥的，让他忍不住有些反胃。
苍白纤弱的少年把脸往自家小爸爸怀里又缩了缩，低声咕哝，“肚子疼，不想吃。”
首扬这次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鄙视儿子的矫qíng，而是暗自叹了口气，左手轻轻‘揉’了‘揉’首护的脑袋，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脑‘门’儿，“知道你胃口不好，所以爸爸回家给你煲汤去了，等会儿多少喝一些。”
自家一向不着调的小爸爸竟说出这么难得温温软软的话儿，首护顿时心里烫烫的，有莫名的委屈qíng绪一瞬间涌了上来。首护把半边脸全都埋进首扬的怀里，不敢抬起，“小爸爸你是怎么了？我不就、很丢人地被人踹进医院了么？至于这么夸张地把我当成了琉璃娃娃？……小爸爸，你儿子是男人！是个大老爷儿们儿！”
首扬并不理会他故意的不正经，搂着怀里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小儿子，轻声问：“小护，怕么？”
然后，他清晰地察觉到，怀里的少年下意识地狠狠颤抖了一下！
首护不自觉微微哆嗦起来，小脸儿也明显发白，他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身上都是凉凉的，这分明是自己醒来之前出的冷汗！
首扬的心揪揪得疼，左手一遍遍轻轻抚着首护的头，“小护，其实小爸爸一直没告诉过你，你，还有思思，你们真的很‘棒’！特别是在我和爸爸的眼里，你们——是最‘棒’的！”
“……可是我却在一开始就被人踹翻了！……不然、我们还能一举端了他们的老巢儿！”首护声音闷闷的，整个小腹内连碰都不能碰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天的失误。
“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儿子原本就是伤员病号！更何况，你都受伤了，不照样帮助小思解决了所有绑匪？”
首扬的声音很随意，可是“解决绑匪”几个字却听得首护又是一个哆嗦，眼前再次出现那天被自己一枪爆了脑袋的惊悚画面！
首护的冷汗再次快速渗出，慌忙qiáng行命令自己不再去想！
察觉到他的压抑，首扬叹了口气，“小护，是不是非常害怕？”
病房里很安静，空气中是安神香的味道，很好闻，也很容易安抚失控的qíng绪。。
首护努力沉默着，想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他却听到自己近乎紧张的呼吸声。
抿了抿没有血‘色’的薄‘唇’，首护的眸光轻轻颤。他不是个笨蛋，一向对他们采取“放养”政策的小爸爸居然会不顾自己酸麻的胳膊，一直地搂着他，首护立刻就想到了最可能的原因。
好半晌，首护才低声问：“小爸爸，我这几天，是不是、做噩梦了？”
首扬没做声。
只是做噩梦吗？
怀里的少年在昏‘迷’中一直在哆嗦、在尖叫、在哭泣！恐惧无助的模样，让首扬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小时候被扔到基地的自己！
整整三天，首护伤口和内脏的损伤全都没有好转，就是因为他这三天的挣扎梦魇！
最后‘bī’不得已，医院大夫加大了安定‘药’的剂量，才让首护沉沉睡了一夜，可是今天早晨‘药’效过了之后，就再次陷入了内心的恐惧之中。
没听到首扬的回答，首护却也知道了答案，声音有些发颤，“小爸爸，我、杀人了……对不对？”
首扬依然没做声。
他知道，儿子的心里是很清楚的！
——‘jīng’湛到几乎能与自己相抗衡的枪法，亲眼看着的命中，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事实是怎样的？
他只不过一直害怕着、抗拒着、不想去亲口承认！
可是他心底却那样清楚，所以才会一遍遍陷入恐惧的梦魇中无法走出来！
好半晌都没有听到首扬的声音，首护忽然把脸埋进首扬的肩窝，“小爸爸，我怕！我真的、很害怕！……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想杀思思！他对着思思开枪！我……我真的……小爸爸、我该怎么办？我害怕！我真的、很怕……”
首扬察觉到肩窝的衣服被热热的液体慢慢浸透的湿润，静静听着儿子内心的恐惧，不说一句话。
“小爸爸我该怎么办？……他们、来找我了！……我一闭上眼睛、全都是那几个人！……真的好恐怖！我看到他们全都是血！全身全都是弹孔！……可是那不是我打的！真的不是！……我、就开了一枪！”
少年紧紧攥着首扬‘胸’前的衣服，手背上的针都回血了，可是首扬却丝毫不去阻止他！
少年边语无伦次地说着，边惧怕地哭泣。
身边是最让他安心的小爸爸，首护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扑到首扬的怀里寻求庇护。
哭泣让他的身体不自觉‘抽’动，明显让腹部的疼痛加剧，首护又疼又怕，哭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