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下,以为他不好意思把我丢在房间里,毕竟我们也算有点交情:“你怎么不叫陈圭他们打?”
他瞪大眼睛,颇为认真地:“陈圭他根本不会呀。罗文艺嘛……她打得没你好,没几下就输了根本没意思,我都不想和她打!”
我竟然信他了。
三二十一局,我大概只赢了一局吧。
范毅平时跟我打球吧,挺稳挺默契的的,为了配合我的水平,发球接球都不怎么炫技。我知道他技术好,每次跟他打都是全力以赴;而他知道我菜,每局都给我放水算是给我点鼓励。
现在好了,他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是要跟我“玩玩儿”,他这是拿出了毕生所学的绝技来置我于死地啊!
陈圭和那个叫罗文艺的女生在旁边观战计分,两人都是比较冷静的。
范毅则像圣斗士一样越战越勇,招数连连左右开弓弄得我防不胜防。
他不是来和我打球的,我怀着一肚子怨气捡了20次球,脑袋都发晕。
尽管我一直跑来跑去捡球,但我还是看出来了,范毅的意图。
这并不难,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每次一个漂亮的手势击杀我之后,他的眼睛都会下意识地瞄向球桌左边,很快又贼溜溜地转回来,摆出一副心无旁骛自认为十分专注的表情。
我真的很想提醒他,他这个样子,分外地贼眉鼠眼,而且猥琐。
但他利用了我,害我捡了20次球。所以我决定不告诉他,就让他继续出丑好了。
连输20局的时候,站在左边叫罗文艺的那个长腿女生说话了:“你打球就好好打,别跟跳脚鸡一样在这里跳来跳去好不好,谁不知道你那两下子,整的跟自己多厉害似地。”
她这么嫌弃万人迷范毅,而范毅竟然被骂的服服帖帖,跟个小媳妇儿似地。
我算是开眼了。
他是话匣子,全自动的,但我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开关,可以远程语音控制的。
最后一局,第21局我赢了。
原因大约在于罗文艺,极大地打击了范毅膨胀的激情,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打最后一局,我轻松将他拿下。
接下来罗文艺自己也跟范毅来了几局。我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罗文艺的球技。怎么说呢?如果我用最简单的词语来概括,那就是“烂”。
我又一次刷新了对范毅这个人的认知。
他是真上心了,甭管罗文艺开了一个多烂的球儿,他都给人家稳稳接住,又端端正正给人家送回去,生怕人家接不着。
罗文艺不领他的情,不满意说你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现在不温不火的。
我在心里暗暗说可不是吗,他这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结果范毅讪笑着说我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狗腿子。
不过也难怪他这么一副婢膝奴颜的样儿。罗文艺的确是个非常有范儿的女孩儿。标新立异,和所有的普通女孩儿都不一样。
她和我同龄,马上升五年级。
五年级的时候,我还在穿海魂衫,运动裤,胶鞋。大多数女孩儿都跟我一样。
罗文艺不。
她打扮地十分成熟。而她的个性里,恰恰有种冷艳。
这一点上看,其实她和陈圭是很相似的,他们两个,都不属于大多数人会自然而然走进去的那个圈子。
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人,我们往往会高看一眼。
罗文艺家原来离陈圭家很近,不过因为家里生意发展,已经迁出本市好几年了。
两家可以算是世交,父母祖辈都有交情,但是罗文艺家显然要比陈圭家土豪地多。
据说陈圭的爸爸现在打手的生意,也有一部分是罗文艺家签给他的。
本来我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医院里她对陈圭莞尔一笑的画面。觉得她是个十分活泼容易亲近的女孩儿。
但是错了,她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亲切,比如说范毅。
还有我。
那天吃完晚饭,我在院子里晃荡,消消食儿。罗文艺赶着回去,她请了好几个天的假来看陈圭,现在不得不连夜赶回去。
她提了一个很时髦的单肩链条小包匆匆从我身边经过,因为比较急,小包包掉在地上。
她回头来捡,我已经捡起来,把包递给她。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最后停在我脸上。
然后她接过小包,一句话没说,径自走了出去,外面的司机打开车门,她跨上车扬长而去。
简直女神级了!
一个学期没学习过的陈圭去参加了期末考试。成绩终于有所下滑。
但还是比我好。
这件事成了我妈批评我不努力读书的借口。
她说杨欣桃你看看自己的成绩,人家陈圭一个学期没着眼考得都比你好,你在学什么?你的脑袋带去上课了吗?啊?你这样下去行吗?我跟你说你要再不发愤图强,到时候人家吃肉你连汤都喝不上知道不!!
我十分郁闷。
于是我掐着时间看陈圭一天到晚都干些什么。
结果我发现他什么都干就是不学习。
早上他锻炼做康复,然后练字儿,毛笔字;下午学画儿,经常背着画筒出去上课;有时候去拉二胡,每逢周五去琴房弹琴。
运动练字画画乐器他什么都沾,我真不明白他想干嘛。
十八般武艺这么广泛,他就不能学点有用的?(这个纯属玩笑)
不得不承认,他是非常有毅力的,每天都坚持复健。否则他的腿也不会复原地这么快,有时候他不拄着单拐也可以走路,但是姿势有些奇怪,所以大部分时候他走路都会带着拐杖。
轮椅他倒渐渐摈弃了。
对陈圭来说暑假是有意义而充实的话,那么对我来说,暑假就是重回童年。
不管陈圭学了多少东西,他都没我这么欢实接地气。
有时候我出去找朱玉兔玩,一直玩到晚上才回来。有的时候去陈爷爷那里借几本小说来看。市里温度上升到最高的时候,我搭村里人来市区的返程车回了趟老家避暑。
快开学的时候我才回去,那天我一进门,院子里除了陈圭一个人都没有。
他在走路,用他的两条腿,没有拐杖,没有倚靠。
陈圭的手术过得那条腿正点在地上接力,整个人用一种很夸张很怪异的频率在一瞬间把自己往前送了送。
然后他重心转换成健康的那条腿,显然,这比刚才容易得多,姿势也从容不少。
如果我进门的时候知道他在训练,我一定把脚步放轻一点,悄悄走回屋里,绝不打扰他。
事实是,我从老家抱了一个西瓜回来,一脚把外面的门给踹开的!
他一瞬间吓到般地回头看我,眼里满是惊讶。我甚至读到了一点点不好意思,因为他很快停住不走了。
我们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满头大汗的。
我问:“你吃西瓜不?”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熬夜好几天了。
写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人每天在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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