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过去,问他腿有没有事,他摇摇头,问我厕所在哪。
我突然说:“你是不是拉肚子了,所以走得这么慢。”
“……没有!”陈圭为了上厕所,只能忍气吞声。
我带他到马路边的灌木丛。
陈圭看了许久,忍着一口气:“厕所呢?”
我语重心长地说:“现在这个时间景区的人都下来了,厕所里没有位置的,你如果不是拉肚子的话,就在这里解决一下没问题的。”
陈圭很快拒绝说:“不行。”
我也立刻掉头带他去厕所。
陈圭这个人很固执,我也有些了解他了,他非要去厕所,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就带他去看看已经也无妨。
五分钟后陈圭跟我回到灌木丛中,我跟他说:“你想憋着也行。”
他瞪我一眼,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10秒钟后,我看见景点的大巴车缓缓启动,正朝我这边开来,范毅等人全在车上。
我急了,冲着司机大声喊道:“师傅,停车!小树林里还有个人上厕所!”
司机师傅探出脑袋:“快点啊,上大号我可等不了。”
我连忙说:“小号,绝对小号!”
车子缓缓停下。
30秒钟后,陈圭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这回他连瞪都没瞪我,黑着脸跳上了大巴。
我摇着蒲扇和他们道别。
卖了一个月西瓜,毕竟是升初三的人,二舅也不好意思长留我。于是我带着500块钱回了老家。
姐姐已经在读大学,她自从高中之后体重一路飙升,她高三时穿过的裤子,一个裤腿能塞下我两只脚,胖成个圆子,上大学的时候我觉得她什么交通工具也用不着。
可以直接滚着去。
大学之后她又奇迹般地瘦了下来,瘦到体重到我之下,这多变诡谲的身材变化机理,我虽同为杨家小女,却无法企及。
我跟她在老家待了两星期,又回了陈家。
这么多年,陈圭的家对我而言是越来越熟悉的一个地方,从五年级开始,我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除了学校,就是这里。
待了这么久,好像我跟陈圭也已经很熟了一样。
我回到陈家后的那天晚上,数了数自己存的钱,除了帮二舅卖瓜之外,姐姐和妈妈给的零花钱,加上偶尔回去见爸爸时他塞给我的,加起来差不多800块钱。
我仔细数了两遍,把钱叠成整整齐齐的一摞,小心翼翼藏起来。
接下去的日子开始狂抄暑假架作业。
为此我特地去了朱玉兔家一趟。她只做了语文,因此我把她的语文抄完后又去约了范毅一次,范毅住在城西的一个小区里,见到我的时候下了一大跳,说你怎么晒成这个色儿了。
我说我是来抄你暑假作业的。他笑了,说我一个字儿也没写。
我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去陈圭那抄作业,他说不急,这两天有夏季联赛的重播,等他看完了再说。
我有些咂舌,论起心理素质这方面,谁都没法和范毅比。
发现范毅比暑假之前似乎更高了些。
我在范毅家吃了个午饭,范毅妈妈一见我,转身问范毅说这就是你们学校来的黑人交换生?
我虽然晒黑了,但绝没到那个地步,只能说范毅妈妈太幽默了。
吃过午饭我就告辞了,走到半路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说话,我心里一动,转过头去看。
又是这两个家伙。
陈圭正在帮倪丹妮撑伞,他换了一个发型,头发剪得更短了,看起来似乎长高了许多,倪丹妮也比之前发育地更好,胸部鼓鼓的跟两个石榴一样,个头拔高,身形窈窕,站在陈圭旁边也不显得矮。
只有我,还是原来那个我,只是现在是黑不溜秋的一个我。
☆、邮件
平心而论,我跟倪丹妮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但是每次看到她,我都忍不住自己的满腔妒意,看她穿的小裙子,彩白的大腿纤细的小腰,这是女人吗?是仙女啊!
倪丹妮一看到我,真心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继而忍不住笑了说小桃你怎么晒黑了。
我说因为我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倪丹妮咯咯笑起来:“以前你很白的。”
我:“恩,是的我知道。”
话音刚落,我听见陈圭从喉咙里笑了一声:“你干嘛去了?”
“去找范毅了。”
他就没说话。
我问道:“你们去哪?”
“我回家。”倪丹妮回答。
我说好的,然后走到陈圭身边:“那我们三个顺路。”
……
走在陈圭后面的时候,我开始偷偷打量他,一个半月没见,他真的长高了很多,而且我刚刚见到他的时候,隐隐觉得,他的眉目有些变化,整张脸一下子张开了的感觉,不再有那种稚气。青春期的男孩子,果然是说变就变。
陈圭穿着一条颜色很淡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polo衫,他很少穿圆领的T恤。也级少有圆领的衣服。腿极长,但还是我小时候见到过的那种嫉妒死人不偿命的匀称,这种匀称一直延伸到挺翘的臀部和腰腹。
沿着路边行道树的阴影走走过两棵树之间的缝隙时,影子在烈日下一闪而过。
走了一会儿,倪丹妮停在一处:“我家到了,再见。”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看着我的,笑眯眯的。
……
陈圭的作业是一定做好了的。
于是我说:“今天我去找范毅抄作业,结果他比我做的还少。”
我心里想着陈圭会接着说我做好了,范毅肯定会来我这里抄作业你也一起吧。
可是陈圭没说话,有好几分钟他都没说话。这才是陈圭。
我提醒他:“陈圭。”
陈圭往前走,嗯了一声,突然问道:“你为什么找他抄作业。”、
我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没做作业啊,而且他成绩好。”
然后陈圭突然停下来说了一声:“你跟他关系很好嘛。”
我有些惊讶,看到他把头转过来了,
我说还行吧。
他就走了,走在我前面一直没开口。
就我现在这个肤色也没什么必要打阳伞了,倒是陈圭,一个暑假下来,看着还是嫩得很。
赶到公交站牌下的时候,陈圭已经坐在那里了,我收了伞,坐在他旁边说:“陈圭,你作业做好了没。”
陈圭的脚啪啪啪有规律得在地上轻轻点来点去,很无聊的样子,随口就应了我一声。
我说:“那你借我参考下。”
“行。”
我一听,心想没听错吧。
陈圭随手把我放倒在脚边的雨伞拾起来,把上面的伞页全部拨到一边,用绑伞袋子系好,最后把伞架卡入伞柄中放到我们坐位中间。
我看着那把破阳伞在陈圭手中翻腾,连个褶皱都不见。
陈圭放下伞,说:“你抄我的作业可以,但是下学期的我的电脑课后作业,你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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