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旭还算是很克制,当真就做了一次。他伸手摸摸贺知书柔软的发,轻声道:“我抱你去洗澡。”
贺知书摇摇头,自己摸黑系上了睡衣扣子。
“不怕明天肚子疼?”
贺知书累的犯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背过蒋文旭蜷了蜷:“早习惯了。”最开始是受不了的,可要是没人娇惯,胡打海摔久了也就厚实了。
蒋文旭从后面把贺知书搂过来:“那你睡吧,让我抱抱。”
这是很难得的一次贺知书比蒋文旭入睡的快,削瘦的一小团乖乖巧巧的偎在胸前,发丝蹭在胸口上是痒的,撩拨的心头都暖意洋洋。
蒋文旭早上起的也早,轻声的忙活了一大遍回来的时候贺知书还没醒,他就坐床边仔仔细细的看贺知书。
瘦了很多,下颏更尖了,唇也有些失血的苍白。一个人自己在家自然是能将就就将就,贺知书的将就又伴着隐忍,来的苦难全都受着,所有委屈都默默吞下,郁结于心,身上自然就胖不起来了。
贺知书才睁眼就看见身边的男人正仔细的盯着他走神。蒋文旭今天肯定还是要忙的,身上一套高订西装,宽肩长腿,风度翩翩气质卓然。
蒋文旭看着贺知书明显还没清醒过来傻乎乎的样子,心里喜欢的不行。他开口:“醒了就起来了,去冲个澡出来,我给你把早餐做好了。”
贺知书边点头边坐直了打着小哈欠,他终于睡好了一觉,精神还算不错。
蒋文旭笑起来,大手把贺知书头顶的乱发往下压了一压。收回手的时候看了看手表才反应过来:“知书,等会我要去签个单子,陪不了你了。”
“合同签下来,明天元旦给你封个大红包。”蒋文旭转身出卧室,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又回头问了一句:“晚上想吃什么?我早点回来做饭,咱们一起吃晚餐。”
贺知书抿紧唇很勉强的笑了下,开口道:“蒋哥,你过来一下。”
蒋文旭看得出来贺知书的笑容下隐藏了别的情绪,似乎是强忍的哀伤,似乎又是些要下最后决定的壮士扼腕的悲壮。他一时想不到确切的形容,只是走过去。
贺知书一把抱住蒋文旭,很紧的抱了半分钟,然后又仰着脸轻轻咬了咬蒋文旭的下巴:“晚上早点回来。”
蒋文旭的心都乱了:“哥不去了好不好?日子让秘书商量着改。”
贺知书笑着推推他:“行了,走吧你,怎么还感性上了?谁还不知道你是个工作狂?”
蒋文旭心里的不安仍隐约存在,但那个客户脾气古怪,说不定换了今天这单生意也就不成了。想了想,贺知书在家,总不能出什么意外招惹血光之灾。
他还是走了。
贺知书直到听见防盗门一声闷响才回过神。他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爬下来,开门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贺知书又忙跑进客厅,透过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走过去的男人。还是背影,蒋文旭留给贺知书的一直都是背影。
贺知书整个人都贴在窗户上,他说,蒋文旭,你回回头,你再让我看看你的脸。
蒋文旭从未回头。贺知书最后一次泪流满面。
最后一次悲伤到边哭边干呕。
贺知书去冲了澡,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了个安静。换了整齐的衣服。
他最喜欢的一件大衣是蒋文旭七年前给他买的,驼色,特别厚实。那年冬天,男人跟秘书打听怎么哄爱人,于是就打算带贺知书看场电影。刚出门就下了雪,贺知书说,雪天最浪漫的应该是找个背风的空地边看雪边喝啤酒。
浪不浪漫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冷。正好一家服装店没关,便宜了他们俩。
那天的雪很好看,蒋文旭用大衣把贺知书裹的严严实实摁在怀里。蒋文旭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亮,一边喝啤酒,一边嫌弃这是自己买给贺知书的最难看的一件衣服。
贺知书把围巾系的严严实实,身份证和银行卡就放在大衣的兜里,还有五百多零钱。
他给小猫做了一大份饭,很不舍得:“抱歉啊…没办法带你们走…”他怕他走了后蒋文旭再难忍受这些小动物,可也真的毫无办法。
从来都没有觉得走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多余的什么都没带,那本书没有,猫没有,戒指没有,甚至连药都没有。
打车到了火车站的时候贺知书才开了手机,一打开就有很多消息,电话很少,大多都是短信。艾子瑜发来的短信。
“我很抱歉,但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我知道你有对象了,但我可以比他更好的。”
“…不要生气了,回我哪怕一条短信,好不好?”
…
…
“知书,你可以不理我,但一定要来医院治病啊!”
“该化疗了,怎么还不来?你别因为我就拿身体开玩笑啊!”
“…你…你再不来…我去你家找你了!”
“知书,我求求你了…你来治病,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见你了…”
贺知书看完短信,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医生打了电话。
很快就有人接,就好像一直在等这一个电话一样。
“知书?!”
“艾医生,不好意思了,麻烦了你那么久…病,我不治了。”
艾子瑜那边静了静,突然一声吼:“我不许!”
贺知书无奈:“何必呢?治不治的我也活不过多久了。”
“我去你家找你。”艾子瑜口气缓和下来,却又毫不容质疑。
贺知书笑笑:“我走了,医生,你多保重啊。”
贺知书挂了电话关机,看了看下午一点的火车票,闭上了眼。就这样吧。
第四十三章
贺知书的车票是去沈阳的,然后再中转去杭州。他已经计划好了,如果不在治病,他的钱能在杭州租半年的房子。
现在才上午十点半,离发车时间还有很久。
贺知书很有耐心,他被磋磨的最擅长等待。候车室坐满了人,他就靠边站一会,也不觉得太累,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他和蒋文旭落到这个地步其实很多人都算到了。他妈和他说两个男人是没办法长久的,蒋文旭他妈说他俩熬不过三十岁。
甚至那本简媜的文集都有那样一句——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归途。
可唯独两个局中人非自欺欺人痴缠到现在,再逃也逃不过的分道扬镳。
时间过的很快,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贺知书站的有些久了,身体很疲惫,去买了瓶水喝。
忽然候车室从入口开始喧吵混乱起来,一个穿灰色长风衣的男人匆忙的冲进来,身后十几个黑衣服的保镖。他带的人有两个去和车站的工作人员交流,剩下的人手一张照片,竟是找人来的。
贺知书怔怔的站在一边,他本来还好奇出了什么事让这么多人大动干戈。但等他一转身看到那个穿灰大衣的高个男人的时候才发现,那是艾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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