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之后的湮烟其实很不舒服,她吃过早餐之后就端着一杯热牛奶窝进沙发里看电视。空城就像这个家里真正的男主人一样帮着打扫。他把空酒瓶放在塑料带里扔到楼下垃圾箱里,然后又将家里擦洗干净。
漠漠一直冷冷地看着他干这干那,忙忙碌碌,还有一次跳到了空城的头上。
最后,漠漠站到湮烟的肩上,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最好不要脚踏两条船。”那语气冰冷地让湮烟战栗。
你最好不要,脚踏两条船。漠漠这样对她说。
湮烟觉得自己好象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希望自己和空城能永远这样下去,可是她比谁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一千年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她是矛盾体,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回到时光身边。
总之最后,不管怎么样,她要竭尽全力保他周全,如果是她来剥夺他的生命,那就是有可能的。
「八」
时光大殿永远是那样华丽。洁白的玉石柱圆润光滑,高耸入云。庭院里的喷泉五光十色奏出动人的音乐。各种珍奇的动物应有尽有,红玫瑰开成一片一片。
听,她的根在讲故事。
“吾最杰出的孩子啊。湮烟,你回来了?”时光的声音不大,在湮烟听来却有如雷贯耳的效果。
“是。我回来了。”她快步进入大殿,恢复人形的漠漠和邵翎站在一起。邵翎换了一件新的披风,湮烟终于知道自己身上的披风是谁得了。
时光笑得高深莫测,“那么,走吧。现在你们去,毁灭世界。漠漠,你就不用去了。”
“是。”三个人一同回答。
湮烟并不惊讶,因为时光大殿里时间的流速比别的任何地方都要快很多倍。所以只是这刹那工夫。人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电光在湮烟的手上闪现,一柄水晶镰刀出先在她的手上,镰刀刃上缠绕着荆棘。
镰刀飞射出去,它被铁索束缚着所以没有脱离湮烟的操控。湮烟灵巧的让他从人们的脖上划过。那是致命的伤害。
人们尖叫着奔跑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湮烟捉住飞回来的镰刀,临空立在风里。
黑发随着风舞动,那风夹杂着冰冷的雪,所以她的黑发蜕变成了银丝。她那双眼眸缓慢的变成了清澈的琉璃紫。
这是她真实的样子,三千白发。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丢失了所有,丢失了所有珍宝。
她累了,这最后的财富,她也将失去。
「九」
湮烟并没有碰见她想要保护的人,因为他碰到了邵翎。
绕过成堆成堆的没有流血却已经死亡的尸体,湮烟拼命地向他的位置跑。
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你是我唯一的。唯一的……
可是她看见了,邵翎将镰刀向空城射去。这一刻,世界仿佛终结。
回过神来,她居然躺在时光大殿的地上,时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狠毒。却那么的伤心。
湮烟不明就里,她站起来,出人意料地看见了死亡的漠漠。血液从她胸口不断地渗出,染成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色。明艳而触目惊心。
“寂寞,我输了。”时光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样,许多的往事在湮烟的脑海中掠过,只是过去一千年的往事是例外。
“你的力量,的确是凌驾于我们所有神之上的。”她哀哀地笑。“邵翎为了你,不惜放弃自己活着的权利换取空城活着。虚无之神就这样舍弃了他的生命。而漠漠为了他殉情自尽。至于空城,空间之神,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爱上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我,我也只有,一个了。不管你们换了何种身份,甚至你还为保护空城而沉睡,可是你还是用你的力量,让我们所有人臣服于你的脚下。”
「九」
时光此刻就是个受伤的孩子,她却也没有取得千年赌局胜利的喜悦。
为什么呢,身为寂寞的湮烟,脑海里不断闪现的,却是空城的微笑和他帮我切蛋糕的样子。还有邵翎那个夜晚薄荷味道的怀抱和那不真实的温柔。
她走出时光大殿,不再理会提出这个赌局的时光,她害了他们所有人。
忽然想起了什么,寂寞说,“我赢了,那么,让这个世界恢复美好吧。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寂寞的力量,的确是影响着所有的人。
包括她自己。
「十」
我是寂寞,我很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是对于寂寞的感慨。
为了所爱的人,颠覆一个世界都可以。
为了所爱的人,打造一个世界都可以。
为了所爱的人,永远寂寞下去都可以。
☆、世纪冬末
「一」
伦敦是个多雾的城市。
「二」
晚上的时候我被Sulina拉起来去伦敦郊外旷野里的车站等人。初冬的天气这个时候却也很冷,Sulina却兴奋地说Ali要来了。
我们到车站的时候还算早,火车并没有到。伦敦是火车的中途车站,这趟车要到沿海的城市去。
旷野里的车站显得孤单而诡异。伦敦的郊外并没有伦敦市区那样的雾,老远在马车上就看见车站里仅剩下的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和坐在候车椅上打瞌睡的值班员。那昏黄的灯光在马车的玻璃窗上晕开折射,有些朦胧。
已经是深夜,但是马车外车站里冰冷的温度让我毫无睡意,Sulina早已经坐在候车椅上一歪头打起了盹。我抬头看天空。
虽然没有雾,但是依旧看不到我很想看到的星星。
遮雨蓬遮挡住了半片天空,另外的天空上聚集着浓重的铅灰色云层,星星在那些云层的上面。连月亮也只微微露出小小的尖梢算是出来了。
然后猛然地划过一片明黄色的灯光,穿过些微薄凉的空气很刺眼。火车戛然停下,发出很响的声音,短暂的安静被打破,然后更加安静。
车门缓缓地打开,确实很冷,又刮着风,下来的旅客几乎都把头缩进了高高的大衣领子。风还是意外热情地嗖嗖灌进去。
最后下来的那个女人例外。她穿着一件长黑色羊腿袖皮风衣,领子整整齐齐地翻好帖在肩膀上。没有多余的缀花和蕾丝边,简单的款式。
我就猜到,她就是Ali。
她径直向我们走过来,微笑着说你好。
我说,“Sulina睡着了。”
她侧头看看说,“真是没办法呢,这趟火车到得太晚。麻烦你们了。”
Sulina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Ali你说什么你。哪有啊,我们坐车回去吧。你能来伦敦真是太好了。”她又用眼睛指了指我,“这是Tear。”
「三」
辗转返回市区又过了很久,Ali坐在车上靠窗的位置看窗外,一路上听着我和Sulina交谈只是偶尔地在我们停顿的时候发言,“我以为伦敦的雾很重,可是今天晚上没什么雾。”这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问题。我和Sulina都无法回答。
回到我和Sulina合住的房子不久这个问题就能解答了,执事在客厅里升起火时Ali就站在落地窗的边上撩开窗帘看外面,半晌说,“下雪了。难怪没有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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