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关笑也是刚下班的模样,洁白的衬衣,微长的鬓发,一如既往的斯文清隽。关笑的身体也应该是好起来了,看着挺正常的,唇红齿白,眉目依旧。
他在商南星对面坐下,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沓钱:“这是我上次借的,谢谢你。”
商南星看也没看那钱,冷着一张脸,恨得牙痒。
关笑竟然真的是来送钱的。
“不客气。”他把钱拿了,起身就走,气到了极点。
怎么、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不知好歹,油盐不进的人!在关笑眼中,自己多半像个跳梁小丑,一刻不停的在表演,作为观众的关笑即使偶尔参与其中,也还是在冷眼旁观。
他走了很远,忍不住回了次头,看见关笑依旧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似乎在发呆。
商南星满心不甘,头一次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好几个月,还是心甘情愿的被耍,上赶着被耍,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可笑过。
他倒回去,关笑都没发现他又回去了。
“你没有其它话要跟我说吗?”商南星嗓子发硬,像个倨傲的王子,却卑微的祈求对方能说点让他好受的话。
关笑这才回过神,想了想道:“没有。”
商南星说:“是不是有没有我,对你来说都无所谓,甚至没有我你会轻松很多?关笑,喜欢我就那么难吗?就不能稍微有一点点喜欢我吗?不,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能不能把我当成平等的人来看待?”
关笑的脸渐渐的红了:“我……”
“算了,我不该勉强你的。反正我也不想玩了,我们分手吧。”商南星眼圈红了,“这样你也就不会困扰了。”
这次关笑睁大了眼睛,眸子都在微微颤抖着,半晌,他稍微平静下来,平淡的说:“好。”
第23章
其实商南星刚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
分手?
开玩笑, 他一点也不想分手啊!
他只是任性惯了,随便就讲出口,以为对方自然会开口问挽留。他忘记了他面对的可是关笑, 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把他放到眼里的关笑, 巴不得听到分手的关笑。
关笑什么也没说,就淡淡的应了声“好”, 然后走了。
他走得不疾不徐,甚至还在路口安静的等了一会儿红绿灯, 之后就顺着车流消失在人潮里不见了。
商南星一个人傻站着, 衣服口袋里揣着关笑还给他的钱, 心口发疼。
早就知道关笑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为什么还非要和他计较啊!
这场莫名其妙就纠缠上的交往里,关笑甚至从来都没有主动过, 也明确的说过好几次不想和他在一起。后来被缠得没办法了,关笑才勉强同意。
上床?那算什么啊。
要知道关笑从前处男之身就敢去日本找鸭子,要说没节操,指的是关笑才对吧!
商南星越想越生气, 一边忿忿不平,一边后悔不已。
这导致他的情绪表现得很奇怪,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包括商誉山的助理,也不敢再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少年看待了。
可是少年人终究是少年人,也没有一夜长大这种好事,他知道自己在关笑的事情上是总是处理得不好, 很有问题,也没有想过办法要去补救。
他常常看着关笑的电话号码发呆,最终也没有拨出去,他要说什么,道歉吗?可是明明是关笑不对啊。
何况,一开始心术不正的人是他自己,又凭什么在得到人之后还想得到心呢?
烦死了。
七夕前的派对是一群狐朋狗友组的局,先去某酒店一群人疯一阵,找了几个十八线明星来陪酒,该开房的去开房,该续摊的去续摊。
陆风杨带了女伴,听说是哪家的千金,也是很爱玩的,号称A市直男斩,两个人因父辈授意开始交往,却各玩各的。
小路和林致带了女孩子,一个清纯一个可爱,也是各有特色。
全场没一个正经人。
商南星一个人是单着的,坐在沙发里面喝闷酒,脸色阴沉。
“我以为你今天会带关笑来玩,七夕嘛。”陆风杨果然开始,又是那副“我什么都知道可是你不知道我知道什么”的傻逼样。
林致大概知道一点他们的事,伸手拍了拍商南星肩膀:“要不要送你回去?”
“老子又不是女人。”商南星爆粗,“一会儿自己走。”
夜店是小路的场子,舞台上一群脱-衣-舞-女正扭得妖娆,台下群魔乱舞,商南星有些想吐。
“心情不好?”陆风杨抿着笑,看小孩儿似的,“是不是因为关笑啊。说起来十几年没看见他了,要不你打电话叫他出来一下?”
“他才不到这种地方来。”商南星不耐烦的说,这陆风杨老是提关笑,让他不爽。
林致咋舌,这还护着,说明余情未了,劝道:“好了。不叫就不叫。”
商南星又灌了一杯酒下肚,小路见状给递了一支烟,他也就抽上了。
这又是烟又是酒的,姿势熟练,像是在无声宣告自己是大人,陆风杨看到,只摇摇头发笑。
说什么SENS继承人,商圈里炒得火热,人人交口称赞,不过还是个幼稚的毛头小子罢了。
陆风杨说:“你们这一群小东西都是跟着我长大的,好歹你们也喊我一声陆哥,有些事情我要是知道又不说是害了你们。小南,你明白吗?”
“别他妈话里有话装模作样了。”商南星眉目狠厉,他最讨厌人家自以为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致眼看他们又要吵架,刚想说话,却被小路摁住了,使了个“无可奈何”的眼色。
四周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你们知不知道我进过局子?”陆风杨也点了支烟,“很意外,没想到是吗?”
大家:“……”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其实也没什么,两天就放出来了。也不能怪我,我那时候可是圣父降世,正义感爆棚呢。”陆风杨笑了笑,继续道,“我替一个人背锅来着,你可能不认识,那人叫秦知远。”
商南星一下子皱起了眉,眼神越发深沉了。
“那时候关笑他爸刚出了事,他家里没人了,在学校寄宿过一段时间,过得很艰难,经常被叫去老师办公室开导。”陆风杨说,“你知道怎么开导的吗?”
“你什么意思?”商南星没留意到自己的脸色十分吓人。
“按照关笑那个长相,年纪小,父亲又是臭名昭著的同性恋,你觉得会怎么开导?”陆风杨面露不屑,“姓秦的应该是知道了,跑来办公室打断了那个禽兽两根肋骨。哥那时候是课代表,帮忙关门来着,也踩了那禽兽几脚。后来姓秦的带关笑跑了,猥亵这种事又没有证据,打伤人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的吧。说起来,关笑直到现在也没跟我道一声谢呢。”
商南星开始有点耳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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