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昀道:“对吧,我每天都含一颗,那什么……之前用。”
他差点脱口而出,他和严廷晔接吻或者办事之前会吃。所以严廷晔嘴巴里也常会有这味道。
方澄忽然联想到什么,恶心地要吐出来。
而那骚狐狸精依然口若悬河,从导航系统到新闻时事,从娱乐八卦到日常生活,他从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聒噪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刺耳难听,而男人偏偏像习惯了似的,一路都是乏味的绿化带,有这么一只百灵鸟在,也不算寂寞。偶尔他也会和他对答几句,而林昀就像有了观众一样,愈发来劲,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方澄听不懂他们的话题,插不进嘴。遂趴在车窗上看一路的风景。严廷晔提醒他,“头伸进来些,太危险了。”
林昀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使命,刻意找方澄搭话。问他学校的同学,有没有女朋友,漂亮女生,发生的糗事趣事。方澄看徐家明一样看林昀,对于他的问题充耳不闻,而林昀并不气馁,他能自说自话,把气氛搞起来,好像一堆人都在说话一样。
“你是做什么的?”
方澄问他。
林昀笑:“你怎么不问你爸爸?”
方澄皱眉:“我想听你说。”
“我是玩乐队的,摇滚,你听过吗?”
“窦唯?张楚?”
“和他们不能比,不入流的小乐队,混口饭吃。”
“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爸爸的?”
“十年前?不记得。哎,老严,你记得不?”
严廷晔道:“零四年吧。”
“哦,对。那时我就像你一样,刚出校的小愤青。我高中毕业就不念了,胆子大,跑到酒吧非要唱歌,不给钱也唱。人家不要我,我就去染了个头发,打了耳洞,整得非主流杀马特那样。别笑,那时候可是流行。你看电视上的明星,谁还没有个杀马特时期啊……”
方澄有趣地听着他讲故事:“然后你就遇到了他?”
“啊,你爸不爱去酒吧,也就唯一的几次吧,就被我撞上了。”他想象着那个时期没头苍蝇乱碰一样的自己,他唱歌没人听,酒吧里酒池肉林,夜场很high,他跳上舞台跳钢管舞,屁股扭得眼花缭乱,一片肉色。严廷晔失去孩子不久,到处遍寻不得,太压抑了。他也看到了那个肉屁股,压抑不住内心的欲`望搭了下了台的男孩肩膀。男孩转过头,全身柳丁,超短裤,满耳金属。他不喜欢这种的,但心里眼里都是那肉屁股,就凑合了。男孩也没扭捏,和他上了床,夸他身材很棒。最后从他钱包里拿了两百去花,不多,买了几箱方便面,添了个话筒。
他在夜市摆摊唱,严廷晔去听过几次。一来一往,联系就多了起来。满打满算,两人也算来往十多年了。他也从一个地摊歌手混成了十八线,但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些炙热的夏夜,严廷晔一言不发一次次来找他的情景。
他没有什么话,也只有他一个伴。来了就做那事,必须洗澡、必须戴套,做完还得清洗,特别龟毛又严肃,背景历史一概不知,好像专门找他就是为发泄而来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和这样的人混到了现在。
“后来呢?你怎么不说了?”
方澄的追问将他拉出回忆。
“后来?后来就少儿不宜了。”
他眨眨眼。
方澄切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看风景。
第十章 父亲的情人(二)
三人来到郊区的一座庄园,方澄每天闷在学校,好不容易放飞出来,早跑到前面去了。林昀牵着严廷晔的手,走过溪水潺潺中的石汀。这庄园是严廷晔朋友的产业,对方做到副总的时候忽然辞职不干了,跑到这穷乡僻壤建庄园。园子极具中国特色,仿江南园林建造,由一片清凉的竹林中拾级而上,远处群山叠峦,犹如置身草木鸟语林中,独有一番清幽静谧。主人家在竹林中建了几间草堂,小桥流水、枝叶掩映,大片的芭蕉,悬挂的鸟笼,池中肥硕的锦鲤游弋来去,别有山林野趣。
主人央着他们坐下,方澄想坐男人旁边,被林昀抢先了:“你以前没带我来过这啊。”
“老刘也是刚装修好。”
刘先生要人拿来一套茶具,亲自为他们烹起茶来。
“是啊,虽然是小地方,各处也耗费了我不少时候。你们吃好玩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方澄打了个哈欠,听着他们寒暄。他有些懒了,趴在桌子上。严廷晔看见了,没理他。
方澄赌着气,一会抠抠桌角,一会玩玩茶碗,闹得不得安宁。
刘先生调侃他:“和祝琴一样,爱调皮。”
严廷晔叹了一声,林昀脸色有些不好。刘先生醒悟到说错话,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林昀说:“咱们到山上逛逛去呗,反正离吃饭还早。”
严廷晔问方澄:“去吗?”
方澄想着糖,发懒道:“不去。”
林昀意思了一下:“宝贝,山上有好多好玩的,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
“不去。”
我们,什么时候他和男人论起我们来了。男孩态度冷漠阴沉,但林昀没注意,拉着男人上山去了。
严廷晔记得此行的目的,所以宁愿冷落他一点。
方澄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林昀挽着男人的胳膊,在他耳边说笑玩闹肆无忌惮,而男人也包容着,面向他的时候是温柔微笑的脸。
方澄幽幽地跟了上去。
林昀深呼吸了一下:“这里真美,以后还来吧,就咱们两个过来。”
严廷晔心里想着方澄能不能熬得住:“嗯。”
“我下星期去别的城市巡演,要不要给你带东西回来?”
“不用。”
“哦。”每次林昀想着多一点联系,对方就不动声色地收回去。一而再的,他打脸惯了,没有回应也并不觉得多么伤心。
“你家小鬼也挺好相处的嘛,没你说得那么皮。”
严廷晔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他低头,笑纹就慢慢扩散开来。
“他在外面乖一点。”
林昀不说话了,心情down到极点。他削尖了脑袋也挤不到他的世界里去,老婆、孩子、过去……他都沾不到边,充其量他就是个炮友,一个定期使用的破布娃娃。
严廷晔发现情人的沉默,要知道一个惯会聒噪的人忽然不再说话,会造成怎样强烈的存在感。
“怎么了?”他关怀地问道。
“你吻我。”
“现在?”
“对,现在,吻我。”
严廷晔无奈地笑笑,寂静的山林中唯有蛙鸣鸟叫,他把住青年的肩膀,侧头俯身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林昀抚着他的胸膛,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悸动。他的情人,算是世上最好的情人,面上是温柔的,心却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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