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照的取景没有再和素素雷同,因为安然早就憧憬过要在他们初见的海边和两个孩子一起拍。谁能想到三个月前的一次偶遇竟然成就了她此生的梦想,每一次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暗自庆幸,如果不是囡囡无意之中撞上他,他们此生定是形同陌路,不知所终。
看到样片,安然由衷地感谢摄影团队,他们通过镜头将她的一感一念淋漓尽致地抒发出来。
薛恒曾说只一眼便怦然心动,相见恨晚。而安然想到的则是冰心对铁凝说的那句话,"你要等。"曾经她以为不会有真爱了,只求找个人相伴一生,现在才明白,不是没有,是她没有勇气去等。
即使两个人都不再是最好的年纪,即使一生几乎过半,即使都有怅然的过去,经过时间的沉酿,他们却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最好的自己。
安然对薛愫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因为有其父必有其子么,他的目光清澈明亮,双瞳剪水,不失童真,又隐隐透出少年老成。那天老妈夸他象个小大人儿,一板一眼地照看囡囡,她也发现了,拍婚纱时,他不仅顾着囡囡,甚至还在薛恒接电话时守着她。安然看他一手领着囡囡,一手帮她调整裙摆,一丝不苟,笑弯了嘴角,得了这么一个体贴的小护花使者当继子,她真是赚大了。
她好奇薛恒是怎么教出这么完美的儿子的,学习好,模样好,性格好,唯一的不好就是没有不好,她以后若是想树立继母风范恐怕有些难了。薛恒含笑不语,心道那是因为他是我们的儿子啊。
因为知道了她是妈妈,薛愫对安然只亲不疏,当然他还不能让妈妈发现,所以只能不着痕迹地和她亲近。她和爸爸以前描述得一模一样,心思单纯,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只要有爸爸在,身边的一切都成了她眼中的背景,沉溺在幸福里,傻得可爱。这样的妈妈,自身防御能力必定很差,所以他必须快点长大,和爸爸一起保护好她。
☆、记起
薛恒接到素爸爸的电话时正和安然吃午饭,离婚以后,除了逢年过节,他们之间很少联系了,他的理由是不影响素素的新生活。素素很快又有了一女一儿,素素爸妈也就把对薛愫的情感转到了外孙女和外孙身上,甚至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全家移居美国去陪女儿一家了。因此,薛愫只是婴幼儿时见过自己的姥姥姥爷,现在都没印象了。
素爸爸在电话里恳求薛恒帮忙,原来素素的大女儿诊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需要尽快进行骨髓移植,素素全家的骨髓配型都失败了,骨髓库中也没有合适的提供者,只能寄希望于薛愫了。
薛恒同意先进行配型,如果成功,只要薛愫的身体允许,就可以捐献。
安然听到要让薛愫抽髓,一阵心慌,止不住担忧,"他才十岁,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否则……"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拿儿子的生命冒险。但是,安然,一旦配型成功,他必须做。"因为这是我们欠素素的。
薛愫的配型成功了,素素的一颗心放下了,安然的心却悬了起来。
薛恒提出了让薛愫捐献骨髓的条件,第一,骨髓移植必须在珠海完成,他会把最好的专家请过来手术;第二,素素不得与薛愫见面;第三,手术完成后再告诉他爷爷奶奶。
手术定在了5月16日,为此他们推迟了婚礼,等到薛愫身体恢复再办,跟两家老人说的理由是领证和婚礼两天离得太近了。
手术前,薛愫已经分次抽取了自备血,每次薛恒和安然都陪在他身边给他鼓劲儿,看着孩子虚弱地躺在床上,想到他还要经历比抽血更痛苦的抽取骨髓,安然就心疼得恨不能替他。薛愫表现得比安然还勇敢,反而懂事地安慰她,一点儿也不疼,就是累得没劲儿,想吃她做的好吃的,然后点了一大堆安然的拿手菜。
进手术室之前,薛愫最后拉着安然说,"你和爸爸就在这里等我,好吗?不用担心,妈妈。"安然顿时泪如雨下,多么贴心的孩子啊,她今后一定要代替素素好好爱他,弥补他长久以来缺失的母爱。
手术进行得很成功,4个小时后薛愫被推回了病房,还要平躺6个小时不能动,4个小时内不能进食进水。安然总算放下心来,她想回家给薛愫熬点小米粥,再弄点清淡的小菜,他一会儿一定会很饿的。
同一时间,无菌舱外,隔着玻璃窗守着女儿的周素素百感交集,女儿能这么顺利地完成手术,多亏了薛愫,那个自她生产出院后再未谋面的儿子。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是合格的,但对于薛愫来说,她压根儿就称不上是个母亲!可就是这个儿子和他的爸爸,在得到她的求助后,义无反顾地伸出了援手,就算他们拒绝她,也是无可厚非的。她从前对薛恒一直心存怨念,也从没想过看儿子一回,她以为她有充分的理由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出或许她曾经失去过很珍贵的东西,随着那段记忆被埋在了过去。
现在,她对薛恒父子充满了感激,突然好想去看儿子一眼,虽然她答应薛恒不与薛愫见面,但就远远地看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她迟疑地向薛愫的病房走去,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了,正想着怎样才能从门缝里偷偷地瞧一眼,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素素看向迎面而来的女人,眉清目秀,优雅闲适,是薛恒的未婚妻?听说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这次为了手术才推迟了婚礼。素素心生愧疚,正欲上前打招呼,只见对面的人震惊地盯着她,脱口唤她,"素素?!"旋即闭上了双眼,一脸痛苦,手捂胸口,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素素吃了一惊,暗想,不会吧,我只是个前妻而已,吃这么大的醋?
安然看到素素那张熟悉的脸,记忆的阐门一下子打开了,往事如洪,越过决堤的大坝奔涌而出,头痛欲裂,五内俱崩,再也支撑不住,骤然倒地。
薛恒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发现素素手足无措地呆立在外,怔怔地盯着地上的安然。"怎么回事?"一面迅速将安然抱在怀里,一面问她。
"我也不知道,我走过来的时侯她刚好出来,看见我,叫了我的名字就晕了。是你未婚妻?我去叫医生。"
薛恒预感到安然一眼能认出素素很可能是因此想起来了什么,急切地唤她,"安然,醒醒,是我,薛恒。"
医生给安然做了一番检查,身体上没有发现问题。素素隐隐感觉此事与自己有关,难道薛恒还爱着自己?导致未婚妻一见到她就气急攻心不省人事?那她可就太冤了,躺着中枪不是?可是薛恒对她一向冷冰冰的,不象是余情未了呀。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女人,就没正眼看过她,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好奇归好奇,她还是没敢久留,匆匆道了谢便离开了。
薛恒把安然和薛愫安排在同一间特护病房内,焦急地守着她,薛愫也担心妈妈,自己手术都没有看到妈妈昏倒更让他害怕,他们才刚和妈妈团聚没有多久啊。"爸爸,妈妈怎么了?"
"妈妈刚刚受到了刺激,她可能要想起以前的事了。本来爸爸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但是你必须知道,等妈妈醒了,才能和爸爸一起陪着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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