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追_善尔【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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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凡直到被擦干了重新抱回床上都没再说话。床单被罩都被盛铭换过了,安凡前两天刚洗的,上面还有没褪尽的洗衣粉与阳光的香气。

  盛铭回了浴室,房间里安静下来,暖黄的灯光笼罩在被子上,看起来十分温暖。安凡侧过身子把头埋进被子里。

  以前的盛铭是不会做这些事的,不会换掉床单被罩,不会事后抱他去清洗,不会喊他虎虎,不会那样温柔地吻他。

  “你该庆幸你还能生孩子,我早就对你腻了。”

  这句话突然蹿进脑海,一切都有了解释。

  安凡的手重新放上小腹,这里,之后会有一个孩子,就像多年前一样,不过那个孩子在还未成型时就被他亲手扼去,下一个却会长大,比它活得长久,比它幸福。不,幸福吗能活着就是幸福吗

  而安凡自己,会真正成为一个名副其实连外在也见不得人的怪物。

  不过,没关系。安凡把手拿下来。他本来也没什么人可见。

  他只有盛铭,也只想要盛铭。

  几天后,吴医生正式把所有的工作交接给了新的医生宋立。安凡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盛铭会找一个那么年轻的医生,跟盛铭差不多年纪,二十六七的样子。

  和吴医生不同的是,宋立的脾气看起来不是很好,冷着一张脸,见了面自我介绍后也不做什么寒暄,手下的动作却始终认真又专业。

  盛铭陪了一上午,倒是打消了之前的疑虑。他看到宋立的资料时,立马就想拒绝,太年轻了,盛铭信不过,但吴医生极力推荐,到最后又拿出来了杀手锏。

  “宋立之前做过双性人的手术,母子平安,这种经验是其他医生没有的。”

  盛铭最终还是决定先试试看,所以第一次检查全程陪同,发现宋立的确够专业,稍稍安下了心,连之前他极为看不惯的宋立那臭脾气也顺眼了些,不在乎他的态度了。

  宋立完全没有什么雇主雇员的意识,对盛铭也没什么好脸色。

  安凡不在意他的态度,仍是不骄不躁有问必答十分配合,一番检查下来,宋立对他倒逐渐温和下来。

  他转向盛铭:“我想和安先生单独谈谈。”让盛铭出去的意思很明显。

  盛铭第一次受到这要求,自然不答应:“安凡的所有事情我都有权知道。”

  宋立打破了之前维持的客气的疏离,嗤笑道:“他是你的宠物吗?掌控权都归你,他个人连点自我空间都没有?”

  盛铭是真的恼了,安凡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嘴唇有些发白:“盛铭。”

  盛铭忽然就不忍心了。

  等盛铭摔门出去后,屋内只剩下两人。宋立开门见山:“你之前流过产吗?”

  安凡被他的直接弄得一愣,点了点头。

  “你之前的流产做得太潦草,对身体的损伤很大。”

  安凡抿紧了唇:“没有办法再有了吗?”

  “可以,只是不适合。”

  “那就够了。”

  宋立有些错愕,他没料到安凡会是这回答。

  “宋医生,流产这事盛铭知道,你不用瞒着他。但是,”安凡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把头发,“刚刚的这些能不能不告诉他”

  宋立低下头收拾用具,不知道为什么动作有些急躁,语气也很坏:“为什么?”

  安凡没有生气:“就像你之前说的,很多事上我都没有一点自我的权利,就这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自己替自己做主?”

  宋立没抬眼:“盛先生是我的雇主。”

  安凡没话了。

  宋立也不再理他,过了一会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视线在安凡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嘴唇动了动,还是放弃了。

  宋立朝门口走去,手放到门把手上即将打开门的时候,他顿住了:“如果你真的这样决定的话,我只能答应你一点,如果盛先生不问的话,这事我不会主动跟他说,但如果他问的话,我不会有什么保留。”

  安凡笑了:“谢谢。”

  宋立冷哼一声,拧开门把手出去了。

  之后盛铭仍是每次都很注意,似乎对要孩子的事情并不是很着急,安凡更不会提这种事情,两人的关系反倒进入了一个平稳期。

  以往要么是盛铭太暴躁又冷硬,要么就是安凡太畏缩又怯懦,导致俩人间的相处偶有静好,却从来维持不长久。

  现在盛铭仿佛是从那一点付出的坦诚与关心中得到了好,瞎猫乱撞终于碰上了路,学着一点点爱人,而安凡则从那惯常谦卑的皮里渗出娇纵与放肆来,偶尔也开始撒娇,会表达自己的不满,终于像了一个活生生有喜怒哀乐的人。

  盛铭是个暴脾气,从来不知道顺着人是个什么东西,而且最烦别人不顺着他,经常一言不合就被安凡气得不行,又堪堪忍住,等那几秒过去,他又诡异地从这小冲突中尝出甜蜜来,以至于到最后那不满更像是装样子等着安凡做小伏低来哄。

  安凡从一开始的恐惧中渐渐生出了一点安稳,似乎他们本就可以如此过下去。

  第8章 怀孕

  江塘来家里找过一次盛铭,俩人在书房里待了没五分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盛铭直接将他带了出去,一顿饭的时间过后,回来的人只有盛铭自己。

  以前的他对感情确实愚钝,有些事江塘不明确说出口他便看不到,而最近盛铭好像是被打通的接收感情信息的经脉,从江塘回来之后的一些举动觉出了些猫腻。

  以前江塘究竟是不是对他抱有感情他不知道也没关系,而现在,他知道了就不想再让江塘说出口,最关键的是不想让安凡知道给他多添堵。

  江塘嘴里噙了一口酒,在舌尖滚过一遭才咽了下去,整个口腔里全是辛辣的酒味,一路烧到胃里。

  他的面上却十分平静,甚至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你也把他看得忒紧了些,我能对他做什么?”

  盛铭开车来的,不沾酒,只要了一壶茶。江塘瞥见,小声地啧了一下,不再说话了,只闷头喝酒,直到呼出的气息里带了微醺的醉意。

  他晃荡着杯中透明的酒液,有些恍神:“你感觉出来了吧?”

  盛铭嗯了一声,江塘这才撩起眼皮看他:“那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家那位?”

  盛铭喝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继续。江塘突然就泄了气,身上尖锐的棱角软化了些:“以前我不敢说,害怕说出来连朋友都没得做,可盛铭,我真的挺不甘心的,我……”

  盛铭倒了一杯茶,推到江塘手边,开口打断了他:“江塘,我以前只把你当朋友,将来也是,所以没必要非得断了这条路。有些话放在心里和挑明了说出口是不一样的。”

  江塘怔怔看了他半晌。他有些醉了,眼睛半眯起来,在光的暗处显得十分深邃,仿佛回溯到了很久远的以前。

  他突然一笑,打破了刚才有些沉重的氛围,又把那层面具戴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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