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追_善尔【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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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凡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最开始在他的肚子里翻滚挣扎的孩子这会儿也没了动静,他能感觉到下身血液的流动,冰凉凉的,和多年前的感觉一样。

  秦司德看安凡的手渐渐松开,似乎失去了力气一般垂在侧边,也止了动作。他拉起安凡的肩部的衣服,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好了,咱们走吧。”

  盛铭闯进家门的时候,撞见的就是秦司德拖着安凡往门外走的一幕。地上的血从卧室一直蔓延到客厅,拖拉出一道刺眼的痕迹。

  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的视力和印象力有那么好,只一瞬,安凡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额角的冷汗、沾到的血迹,还有浑身弥漫的衰颓之气就全部进了他的眼睛,砸进心里。

  他猛地把秦司德掼到一边,腿砸到他的腹部,拳头狠狠地砸下去,是当场就要砸死他的架势。

  宋立和江塘跟在他身后冲进房间,宋立当即脸就白了,冲到安凡身边摸他的鼻息,颤抖着嗓子喊江塘过来给他搭把手,把安凡抱到产室里去。

  盛铭的拳头因为揍得太用力,已经破皮见了血,秦司德口鼻皆是血,躺在墙边看不出死活,这一切不过几秒之间。

  他松开了昏迷过去的秦司德,脖子仿佛生了锈,不受大脑的控制,咯吱咯吱地转过去看安凡。他想过去抱抱他,保持着半跪姿势扑到安凡的身边,手却哆嗦得抓不住安凡的衣角。

  “凡凡……”

  江塘使力把安凡抱了起来,血因为他的动作有几滴甩下来,有一滴滴在盛铭的脸上,明明是冰冷的,却灼烧得那一块皮肤仿佛都完全溃烂。

  盛铭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咬着牙站起来跟着冲进了产室,两颊的肌肉因为太过用力而绷紧,他整个人却在这短短的几步路的过程中呈现出一种过度冷静的状态。

  “要早产。”宋立额头上出了汗,言简意赅地说道。

  盛铭嗯了一声,走过去抓住安凡的手:“安凡怎么样?”

  “不太好,血出得太多了。”

  盛铭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声音却十分镇定:“孩子先别管,安凡别有事。”

  宋立刚想骂他,两个人现在共命运,哪是分得那么开的事,但他看到盛铭盯着他的眼神时,瞬间哑火了。

  盛铭筑了一个堡垒,把恐惧和失控都挡在了里面,但那种孤注一掷和决绝却是怎么也挡不掉的。

  “会没事的。”宋立动了动嘴,只说出了这几个字。

  盛铭的目光重新转回安凡身上,他把颤抖的唇贴到安凡的唇上:“凡凡,我在这呢。”

  宋立转身去拿工具,他死死扒住器具的边缘,深吸了一口气。江塘的手放到他的肩上拍了拍:“可以的。”

  宋立侧过脸在那只手上蹭了蹭,心下稳了几分。

  安凡的意识陷入了混沌,脑子很疼也很昏沉,只想一直睡下去,但耳边一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是盛铭。

  盛铭的声音为什么不开心呢?他在伤心什么?安凡着急起来,你别难过呀。

  疼痛猛地从下身袭来,安凡的意识终于挣扎出一丝白光,入眼是盛铭的脸。

  “唔……”

  疼痛太过剧烈,仿佛有刀子在五脏六腑内翻搅,安凡茫然了一瞬,才清醒过来。

  孩子!

  他的手一动,盛铭就握紧了,帮他擦掉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孩子……”

  盛铭亲了亲他的手指:“孩子好好的,他这就快出来了。”

  安凡心下稍安,疼痛还在,那这个孩子应该还是活着的吧?但他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乐观,他的意识太过薄弱,自己都有点要离身而去的感觉。

  “盛、盛铭……”

  盛铭低下头亲他的脸:“我在这呢,怎么了?”

  疼痛渐渐变得远去,安凡觉得自己估计也快撑到了头:“你,你一个人也要……唔……要好好……喜欢他……”

  “我不要!”盛铭的语气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安凡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他阴骇的脸色,“你要是不想要他,那我也不要。”

  “你……”安凡使劲将最后一缕神智吊住,他想说,你别这样,那他也太可怜了,可到最后,话一出口却变成了“我爱你”。

  到最后,他最舍不得的还是盛铭。如果他的一生只剩下一句话的时间,这句话他要留给盛铭。

  “我也爱你,凡凡。”

  眼泪从上方砸下来,一滴又一滴,仿佛没个尽头,盛铭的脸上却毫无异样,冷静持重,仿佛那泪不是他的一样。

  “所以无论去哪里,我和你一起。”

  宋立听得脑仁疼,麻药终于起了效,他却差点被盛铭的话吓得一哆嗦。

  人家都是一尸两命的风险,他是一尸三命。

  啊呸!刚想完宋立就在内心啐了自己一口乌鸦嘴,却还是顺着那句话继续想了下去。

  所以啊,安凡你一定要坚持住,好不容易获得的生活,怎么舍得就这样撒手不要呢?

  他的眼睛也有点湿润,狠狠地一擦,全副身心地投入到了手术中。

  第23章 痛苦与庆幸

  手术紧张进行,江塘自觉地撤出房间,墙角的秦司德还在昏迷,他蹲下身看了一眼,又嫌弃地离他远了一些。

  盛铭下手太狠了,把人揍得不成人形,看起来甚是惨烈。

  江塘想了想,挂了一个电话,是他在警局里的朋友,嘱咐了句来的时候动静小点。

  宁言实来得很快,只带了两个人上来,没闹出什么动静,粗略地听江塘讲了情况之后,就吩咐手下先把人搀下去弄到车里。

  宁言实没立即走,眼神有些担忧地看向紧闭的房门,江塘冲他摇了摇头,气氛是漫不开的沉重。

  宁言实走前还是对江塘道了谢,现在盛铭是牵挂着安凡的安危顾不上秦司德,谁也不知道之后他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很有可能直接越过警方对秦司德出手。

  江塘叹了口气:“我等着他跟我秋后算账。”

  宁言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墙角的血:“等那人醒了,我们会给他做精神鉴定,调查结果到时候再通知你们。”

  江塘点了点头,宁言实拍了下他的肩膀,告了别。

  屋里都是血,墙边那些是秦司德的,剩下全都是安凡的。江塘在宁言实来之前没有动现场,这会儿也提不起心情来做,满是血腥味的空气扑入鼻腔,让他感到有些闷滞。产室门紧闭,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江塘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也坐不安稳,还是准备稍微清理一下。

  房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江塘走向卫生间的脚步一顿,拐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盛铭的父母。

  房间内实在算得上狼藉,盛母是个看起来很温婉的女人,一见满屋子的血吓得小声惊叫一声,又捂住嘴。盛父眉头紧皱,应了江塘一声,越过他直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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