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别扭,又隐隐有些兴奋,矛盾中带着点儿强烈的不知所措。
结果这一晚睡得非常不踏实,梦里套着一个梦,全是他压着李言蹊,或是李言蹊压着他,俩人互相搂着滚在床上,最后为了谁在上边大打出手,一直到他醒来都没分出胜负。
贺忻低头对着内裤看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年三十那天,李言蹊带小奶泡出去剪了个新发型,理发师信誓旦旦地说会剪得特别可爱,结果一刀子下去,李岸嗷的一声就哭了,贺忻一看坏菜了,好好的小男孩被剪成了小妹妹,齐刘海挂在额头上,衬得他脸很圆,眼睛又大又湿漉漉的,露出俩虎牙,乍一看跟小女孩儿真没什么区别。
李言蹊忍着笑,“新年新气象。”
贺忻推了推他胳膊说,“这师傅一看就不靠谱,省十块钱有意思吗?”
李言蹊蹲下来,拍了拍揣着小拳头暗自郁闷的李岸,“十块钱省下来买烤番薯吃好不好?”
李岸顿时眼睛一亮,乖乖把帽子戴上,对新发型眼不见心为净,“好,可以买三个!”
贺忻对这哥俩服得五体投地,但还是很违心地夸了句,“我们小奶泡新发型真好看。”
李岸搂着贺忻大腿,蹭了蹭说,“那哥哥你也剪一个一样的,你说好看。”
贺忻张了张嘴,傻眼。
李言蹊付钱的时候笑得手都抖了,听着贺忻在后面一个劲儿瞎解释,什么哥哥要听你哥哥的话啊,你哥哥希望哥哥把头发留起来,你哥哥心情不好就喜欢撸哥哥头发,你得让你哥哥有点儿乐趣。
后面自己都解释不通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把李岸横抱起来转了一圈,逗得他眼睛都笑没了。
李言蹊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突然有点儿不真实的感觉。
从来没有一个年可以过得这么幸福,普通人的那种幸福。
贺忻抱着小奶泡出来了,小家伙埋在他肩上,双手搂着他脖子乖乖不动。
“我抱?”
贺忻趁周围没人,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抱。”
李言蹊哎了一声,“这么听话的柠檬精,说吧,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除夕夜的标准节目是春晚加一锅热腾腾的饺子,然而李言蹊晚上做的菜品太丰盛,三个人实在吃得挪不动路,只好把一锅饺子降级到三个,为讨个好彩头简单粗暴地走了个形式。
李岸包的饺子跟大饼似的,煮下去就没了形状,肉都散了,但贺忻还是吃得很捧场。
“以后跟你哥哥一样做大厨。”
李岸烫得猛吸气,接着吐了吐舌头说,“我想做机长。”
“酷。”李言蹊笑着说,“飞机的机,还是养鸡场的鸡?”
李岸扑到他身上,抡了两下小拳,李言蹊把他帽子戴好,笑着把电视打开了,这会儿春晚还没开始,一直播放着烂大街的恭喜发财歌,三个人互相挨着,揉肚子消消食。
班级群里王美人发了个红包,大伙儿抢得热火朝天,李言蹊手气最旺,抢到了88块,贺忻却只有一块两毛,廖妹妹看到排行榜有比他更低的,立刻冒出来连发了五个笑到崩溃的表情包。
“过分了。”
李言蹊抱着抱枕倚在沙发里,埋头将笑声压住。
贺忻戳了戳他的腰,“想笑就笑,要笑得漂亮。”
话还没说完,李言蹊和李岸就特别不给面子地乐出了声,贺忻张开胳膊,把俩人撂倒,抱在一起滚了两滚。
电视机里吵吵嚷嚷,满是欢声笑语,屋内静谧却并不显冷清。
贺忻以前特别讨厌过年,总觉得无聊和吵,他也没有红包可以拿,就更没劲了,跟人对战打游戏都找不着对手,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人被抛弃了一样,所以他也从来不会记这个特别的日子。
现在抱着李言蹊,什么都不做就很舒坦,这屋子不大,却处处充满了安全感,有这么一方天地,给予温暖和爱,当你历经跋涉以后,继续给你向前的勇气。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窗外有一闪而过的烟花,李岸扑在贺忻背上兴奋地喊着,“好漂亮!咱们去外面看看吧!”
城市里禁燃烟花爆竹,但是农庄在郊区边沿,所以这方面管得不算太严。
周围的居民都拖家带口在门口放炮仗,引财神,满地都是浓浓的硝烟味,小朋友们不顾外边天寒地冻,撒丫子乱奔,喊都喊不住。
贺忻从余光里瞄李言蹊,对方围着围巾,侧脸被烟火照得通亮,他有点忍不住想在这里亲他。
“倒计时了!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大伙儿的呼喊声哗啦一下沸腾了,李言蹊刚转过身,就被贺忻一把攥住了手腕,拉到了对面的楼道里。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李言蹊笑着说。
“给你。”贺忻上前两步,突然关了楼道里的灯,掀掉李言蹊戴得厚重的羽绒服帽子,抬手揽了下他的腰,低头吻住了裹得像蚕宝宝的他,李言蹊的笑声很快被人堵住了尾音,只留下一声暧昧不明的轻哼。
这是零点的第一个吻,伴着新年的钟声和细碎的雪花。
新年过完,就得开始辞旧迎新,摈弃去年一切不好的习惯,迎接新生活。第一个要严厉整改的就是贺忻的寒假作业。
他们高二寒假就得开始补课,元宵上来就开学了,眼看着时间所剩无几,但贺忻寒假作业本一个字儿都没有动过,李言蹊主男朋友兼补课老师一职,白天督促他写作业,晚上给他整理复习资料,顺便自己复习。
贺忻很聪明,但他之前不曾把心思用到读书上来,所以专业知识的基础很差,哪怕这次期末考他数学勉强及格了,在全校排起名来也只有三百多名,跟李言蹊的第一没法儿比。
他其实不太喜欢文科,对文综更是头大,记忆力是好的,但奈何自制力不行,对着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总是容易走神。
但他不努力成绩就追不上去,下学期就高二下了,距离高考也就一年光景,一年很快的,弹指一挥间就过了,如果不能考好,他跟李言蹊就得分开四年,四年,他想都不敢想。
贺忻这两天突然深沉起来,对着一堆试卷发愤图强,经常到凌晨还在掐着自己胳膊大腿背书,这让李言蹊有点儿不习惯,晚上做蛋糕犒劳一下,这人手上不动分毫地翻着书,张了张嘴要人喂。
李言蹊不知道他是想撒个娇还是偷个懒,但是这样认真,毫无杂念为一件事努力的贺忻确实非常迷人。
“咬到我手了。”
贺忻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愣了下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言蹊乐了,“敢情这么一大块蛋糕是鬼喂你的?”
贺忻仰头靠在椅子上,很累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快学得登仙了。”
李言蹊把蛋糕放下,用脚把椅子勾到他跟前,偏头在他耳朵尖上亲了一下,低声说,“你让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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