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忻心里想,喝醉了还洁癖成这样也是服了。
他跟在李言蹊后面,拍了拍他的背问,“好点没?”
李言蹊转过身来,眼神很不清明地看着他,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睫毛垂着,贺忻不知道怎么想到了“迷途的小羔羊”这个词。
“贺忻。”李言蹊在那儿叫了声。
贺忻拽了下他的手腕,“看见我了吗?”
李言蹊闭了闭眼,又叫了一遍“贺忻”的名字,扭头把他手甩开了。
果然是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贺忻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过脸看他从兜里摸出来一个毛线绕成的小狗,在掌心狠狠地捏了下。
“你不要。”李言蹊轻声说。
贺忻凑过去听,对方靠着墙滑了下来,声音很委屈,“我给你做了两个晚上,你不要。”
贺忻好不容易掰开他手指,从里面掏出那只他不想承认但真的跟他神韵很像的小狗,偏头问他,“谁说不要了?”
“你刚才……说不要了。”李言蹊指了指耳朵,“我听见了,你说你还生着气,不想理我。”
贺忻发现李言蹊喝醉了以后跟平时的状态真的判若四人,就比如说他以前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看见对方冲他撒娇的样儿,那种隐忍着的委屈让他有点想欺负一把。
“那你说说,我怎么不能生气了?”
李言蹊声音沉了下去,低喃着,“该生气。”
贺忻压住了笑意,咳了一声循循善诱,“你错了吗?”
李言蹊喝醉了真的太乖,让说什么就说什么,睁着俩大眼睛可无辜了。
“错了。”
“错哪儿了?”
“不该瞒着你,不该让你没有安全感,不该所有事儿都一个人扛着,不该好几天都不跟你道歉。”
这话说的条理非常清晰,要不是贺忻瞅着他醉眼迷蒙,身体又软下来的样子,真以为他故意装醉了。
“那你以后会不会好好改?”贺忻凑上前把他头发撩到耳后。
“嗯,好好改,我……不憋着了。”李言蹊扯了扯他的袖子说,“你别不要我。”
这句示弱的话一出,贺忻心里倏然一酸,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当场抱住他,好好搂在怀里。
“谁说我不要你了?”贺忻把小狗放在口袋里,把他崩了的扣子扣好,“你就自己一个劲儿的乱想,你……”
话没说完,李言蹊伸手环住了他,把他往下一摁,贺忻猝不及防往前一趔,下巴搁在他肩上被狠狠抱住了。
“我错了。”
贺忻抓了抓他后脑勺的头发,他也有点委屈,所以刚开始用劲儿用得不小,李言蹊哼了一声,脸贴着他脖子没有动。
俩人彼此抱住对方,都有点不想放手的意思。
“你个王八蛋,现在急眼了吧,不急一下,你都不知道我多重要。”贺忻的手放松下来,捋了捋被他捏得翘起来的头发。
李言蹊没说话,喝醉后呼吸很热的喷在他颈侧。
耳边忽的静了,贺忻伸手在对方头顶摸了摸。
“你今天去看你妈妈了吗?”
“嗯,还有外婆。”李言蹊轻轻应了一声,“但他们从小就不要我了,因为我有个生病的弟弟,还有个不成器的老爸,我讨厌他们,我一点儿都不想让妈妈葬在那里。”
贺忻这才明白他刚刚为什么蒙着醉意跟他说别不要他的话,大概是潜意识里的渴求,因为自己是对他最重要的人。
他先前冷淡的态度确实让李言蹊害怕了,他才会因为心烦意乱,毫无平常冷静姿态喝醉了,才会偷偷做好了哄他开心的礼物却不敢送出去,才会因为别人随口说一句柠檬不好而生气,才会像现在这样抱着他不撒手。
他心疼、心软、心慌又心跳个不停。
周围裹着他的,已经都是李言蹊的气息了,他喝了酒也与众不同的带着某种香气,让他感到安全,感到踏实。
贺忻在他肩窝里蹭了蹭,感觉自己憋了一个礼拜的想念瞬间爆发了。
某些情绪被勾了起来,不轻不重地戳了下心口,让他悸动。
“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才解气。”贺忻在他侧脸上一吻,动作很轻,“还真就因为是你,我才舍不得下重手,有我这么棒的男朋友你知足吧。”
“嗯。”李言蹊在他背上揉着。
“我已经拍照取证了,你要是再惹我生气,我就把你喝醉的样子发到学校论坛里去。”
“嗯。”
贺忻看他乖乖的任人摆布的模样,心里一动,伸手勾了下他的下巴。
“你是不是最喜欢贺忻?”
“嗯。”
“嗯个屁啊,不说话我走了。”贺忻站起来作势要走,李言蹊攥住了他的手腕,转身把他往后一推,整个人靠过来,把他抵在墙上,捏着他下颌用力亲了上去。
贺忻以前没想过,被一个醉鬼压在墙上亲是多么刺激的一件事儿。
李言蹊浑身发烫,连同嘴唇都是烫的,俩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灼热的喘息加上温热的的鼻息,让贺忻也跟着热了起来。
李言蹊醉了,肆无忌惮了,亲人的力道重了起来,吮的贺忻嘴唇发痛,那种痛感伴随着他嘴里的清淡酒气,疯狂的让他的心脏膨胀起来,想要把怀里的人揉得更紧。
手穿进李言蹊的黑发,撩拨着,紧抓着。
在亲吻间隙,李言蹊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声音低沉暗哑,“我很喜欢你。”
贺忻心里爽快了,眯着眼再次靠了过去,在他唇角厮磨着。
他俩在某个不知名的居民楼夹层间交换了一个有湿度的吻,贺忻被他滚烫的指尖在腰上狠狠一揉搓,差点绷不住想要做点更败坏小区风尚的事儿,忽然神志回笼,觉得刚才触碰他的手指烫得不太对劲。
他拉住李言蹊乱动的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再将额头抵住对方片刻,又心疼又无奈地朝他吼了一句,“你他妈在发烧?”
李言蹊情绪跌宕起伏了一阵,亲人的时候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这会儿也觉着头晕了,他往前走了两步,将脑袋歪在他肩上,轻轻喘了口气,贺忻用拇指蹭掉了他嘴边的口水,搂着他腰说,“难受吗?想吐吗?我操,对不起塔哥,我现在才发现你生病了。”
“没事儿。”李言蹊其实身体很难受,但心里挺飘飘然的。
贺忻手搭着他的肩膀,动作很轻地换了个姿势扶着他,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叫了辆车,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也没动。
车子来的很快,李言蹊被贺忻塞进车里的时候,其实脑子已经有点乱了,准确来说,是发烧引起的,他还没有醉到神智这么不清楚的地步。
司机师傅开得有点慢,贺忻很凶地让他开快点儿,扭头就拍了拍他的背,难得露出温柔耐心的神色说,“没事儿了,退烧就不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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