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过未来吗?你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贺忻对她突如其来的剖析人生有些难以理解,思考了一秒后回答,“怎样的人我没概念,就想成为我自己。”
王美人兀自走了一会神,很轻地笑了笑,“那你加油。”
贺忻比着OK的姿势扬长而去,来到音乐教室,李言蹊已经扫完了地,正戴着耳机拿抹布擦窗户,垫着脚擦最上边那块,露出一小截细腰。
贺忻看了会儿就开始指点江山起来,“左边有个白点,对,你再往前一些还脏着。”
李言蹊险些把抹布丢他头上,贺忻把门关严实了,坐在钢琴边掀开了琴架,笑得挺得意,“我给你弹首歌助助兴。”
李言蹊觉得这人单纯就是想偷懒,转身叹了口气,把抹布用水洗了洗。
贺忻双手已经放在了琴键上,从左往右拨了一遍,他脑子里一堆不需要思考就能默背出来的琴谱,但现在统统都不想弹。
指尖摁下第一个琴键,他背对着李言蹊笑了笑,把《1943》的下半部分曲子弹了出来。
一个浑身酷劲儿的叛逆男孩安安静静坐在音乐教室里弹钢琴的画面,挺有冲击力的,不单单指视觉,心里上也有。
李言蹊从音乐声响起的那刻开始,心绪就被他的钢琴声牵着走了,稀里糊涂地提着抹布擦完窗,就靠墙认真的看着贺忻。
贺忻的五官随便单拎出来都挑不出毛病,帅得非常高级。
然而当他整个人沉静下来,又莫名显出一股捉摸不透的气质。
他弹了会儿曲子,似乎发现屋子里突然没声了,扭头寻人,黑毛衣勾勒出肩颈的形状,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李言蹊这个神走得太不正经,无法与贺忻光明正大地对视,只好低头咳嗽了一声。
“塔哥,你一块地都没扫。”
李言蹊:“……”
贺忻从口袋里掏出他从廖妹妹那儿骗来的一颗糖,抛给对方。
李言蹊拨开糖纸塞嘴里,奶香气扑鼻而来,甜得他直皱眉。
贺忻把他手里的扫把抢过来,胡乱扫了两下地,李言蹊把脏水倒了,抹干净桌子和钢琴,俩人弄完一看时间还早,彼此都没回教室的打算,就待在窗口吹了会儿风。
音乐教室在五楼,望下去能看到学校里大片梧桐树的落叶,金灿灿的堆成了山。
谁都没有吭声,难得的静谧让人觉得很自在。
贺忻单手撑着窗栏,舒服地闭了闭眼。
“学校论坛你看了吗?”李言蹊忽然问。
贺忻疑惑地掏出手机点开来看,校草投票里他已经排名第一,远超了李言蹊几百票,给他投票最厉害的那位朋友有点眼熟,不具名人士?
李言蹊指着这个id说,“消停了一个月,这人又冒出来了。”
贺忻很震惊地张着嘴,“我什么时候有这么疯狂的迷妹?”
李言蹊轻轻扯了下嘴角,“以前不是证实过了吗?这人是个男的。”
“哦。”贺忻冷静下来,“男的没事儿,谁敢当我面这么腻歪地称呼我为男神,女的忽略不计,男的一脚踹飞。”
李言蹊笑了笑没说话,接着,他抠掉落在窗台上的不知名树叶,片刻偏头看向贺忻,“我喊你一句男神你也踹吗?”
贺忻作势轻轻踹了一下他小腿,并没有用力,有点逗你玩儿的意思。
“诶,正经点。”李言蹊说,“男神,我很正经问你这个问题。”
贺忻倚着墙,抬眼望向李言蹊,歪头啧了一声,“你是唯一一个能摸我头还不被我揍的人,你说呢?”
对方低沉沙哑的嗓音贴着耳膜钻了进来,李言蹊凭空愣了一下,唯一这两个字让他心口微微发烫,面上雀跃难掩,但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能笑得太明显,于是低头敛了敛唇角。
贺忻并没有发现他在偷笑,他正弯着腰瞅人,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估计是想来撸他毛,李言蹊有了防备后先下手为强,扯了下对方的帽子,然后把手覆到他脑袋上弹了一下。
“我操。”贺忻摸着头发一脸不可置信。
李言蹊挺无辜地眨眨眼,“你说我摸你头你不会开揍的。”
贺忻吃了哑巴亏,一路都惦记着要报仇,终于在上自习课的时候成功偷袭,把李言蹊发带给解了,头发撸成一团乱毛。
廖枚看着他,嫌弃地啧啧嘴,“你太幼稚了。”
此举换来贺忻的一个眼刀。
他重新趴回去,靠在桌上写试卷,会的题不多,不到一刻钟就写完了。贺忻看着李言蹊恢复了干净清爽的发型,又忍不住手贱想去撩一下。
贺忻你幼不幼稚啊。
这种行为以前连自己都懒得吐槽,跟小学没毕业似的。
贺忻转着笔想,要换做别人摸他脑袋,第一时间被他蹬出去了。要换做别人,他也绝对不会上赶着去闹腾一下,又不是闲的。
但李言蹊不是别人。
那李言蹊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人呢?
……
“小李,这周我们店就要关了,这片区重新装修,估计得明年见了,工资先给你,多给了你一千,下回如果还要找人,肯定先联系你。”
李言蹊接过钱,低头说了声谢谢。
老板笑着跟他聊了会儿就出去了,今天外边下大雨,没什么人来用餐,李言蹊搞完卫生就可以关店了。
但他心情不是特别明朗,第一是晚上回家想到那位狂热的贺忻迷弟——不具名人士,他心里其实有底了,然而一直没时间去确认,今天让廖枚回他家网吧查了IP,发现地址是冯斌瑞家,因为之前篮球赛填过信息,李言蹊看过就记得了。
跟他猜想的没错,但他还是有点不爽。
冯斌瑞从一开始对贺忻很有敌意到后来崇拜并接近他,他都看在眼里,这人可能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人越不鸟他,他越兴奋。
他觉得冯斌瑞不太像喜欢男生的样子,但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倒没有吃醋那么严重,就是有点儿酸,李言蹊搬好了椅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过过胃里的酸劲。
第二件让他心烦的事就是李岸的医药费,篮球赛那笔奖金没拿到,住院的钱还少五千块,但李岸的病拖不得。
加上他手里今天的工资,还差两千。
李言蹊关了灯,拉下店门,掏出手机看有没有能尽快赚取的外快,低头走路的时候忽然撞到了一个人。
贺忻一手撑着伞一手捂着肚子,“哎,给你撞残了。”
李言蹊看他手里拎着一袋日用品,愣了愣问,“你买那么多一次性的洗浴用品干嘛?”
贺忻边走着边拨拉出一根烟,缓慢悠长地吐出烟雾,朝李言蹊笑了笑,“我得出趟远门。”
“回家吗?”李言蹊说完又觉得不对,“你家……”
贺忻没在意,“不回家,我去藤川拍片。”
在李言蹊记忆里,藤川离南溪很远,大概地图上从北到南一条直线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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