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蹊笑得停不下来,贺忻踹了他一脚,回头看着小奶泡亮亮的大眼睛没脾气了,走上前摁住他脑门儿,印上响亮的一个啵。
“果然不适合你,我弟脑袋上像被戳了个章。”李言蹊还在笑。
贺忻瞪着他,“闭嘴,人睡着了都被你笑醒了。”
李言蹊抬手把怀里的李岸拖了拖,轻轻抱他到床上,掖好被子以后出去倒了杯水。
“明天一早的飞机,你还不睡?”贺忻衔着一根烟站在门口问。
李言蹊从赵叔房间里搬了几个哑铃回来,半匍匐下身,一边举着一边做俯卧撑。
贺忻看得目瞪口呆,“你大半夜抽什么风?”
李言蹊很平稳的吐着息,“身材管理,我这几天重了两斤。”
贺忻笑了笑,“你还在乎这个啊?”
李言蹊说,“拿人家的钱,就得以最好的状态出境,我又不像你,天生模特架子。”
贺忻没想到李言蹊把这次工作看得那么认真,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才像他的为人。
凡事都尽力做到最好,哪怕是再小的一件事。
李言蹊在他瞎琢磨的时候又做了几组侧压俯卧撑,贺忻盯了他一会儿,堂而皇之走过去,趁他不注意,掀了下对方的衣服,伸手拍了拍他的腹肌,李言蹊一个用力不当,闷头扑在了垫子上。
贺忻走出门时嘴角还挂着得逞的笑容,他低头搓了搓指尖,大冷天的凭空感到了一丝热意。他护着风点燃烟,猛地抽了一口,在一阵烟雾缭绕中想,李言蹊的皮肤这么滑跟小姑娘似的,腹肌却这么结实,这一摸溜得太快,多少有点儿不太过瘾的意思。
贺忻又往李言蹊房间望去,沉默片刻后暗暗骂了自己两声“你是变态吗?”,低头踹了一脚垃圾桶,接着心无旁骛地抽完烟,把烟蒂连同他那点儿不正经的心思丢掉,蹬蹬两脚跨进了房间里。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提着行李赶往藤川,一下飞机,李言蹊就感到了南方跟北方的巨大差距,藤川零下十八度,风狂得要命,干咧咧的往脸上刮,皮都要蹭裂。
俩人穿着厚羽绒服,把自己裹成了球,浑身上下就露一双眼睛在外面,跟着接机的到了宾馆,才顿时感觉活了过来。
跟他们约好的摄影团队没一会儿就来敲他们房间的门了,都是些年轻人,讲话也比较直接,看见李言蹊真人就表示这杂志铁定会大卖,并油嘴滑舌地言语调戏了几句,李言蹊回答问题认真谦虚,没什么圈里人的浮躁虚伪,跟贺忻差不多类型,都拥有干干净净的大男孩气质。
但他比贺忻脾气好多了,全程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模特经纪裘哥在一旁考虑,如果这回拍的不错,要不要让这小伙子跟着他干,这人帅得很低调,尤其是眉眼特别精致漂亮,且身上有股罕见的磨练过的韧劲,是绝对的可塑之才。
贺忻像是知道他所想,飞快地扫了他一眼,露出一个“你想都别想做梦去吧”的眼神,裘哥摸了摸他的小胡子,这才咳嗽一声谈起正事来。
这次企划案的名字叫“冬日男孩与男人”,贺忻觉得这名字非常土,但还没开拍之前,他没什么切身体会,所以也取不出别的名,只好暂时这么叫着。
拍摄分为男孩和男人两趟行程,男孩的取景处是在藤川艺术大学,还有一处是滑雪场,这两天正好有个冰雪节,可以借机拍几组不同主题的照片。
“男人”方面,摄影组暂时没有透露,说是要再到市区内踩踩点,找点灵感,明天先去学校把能拍的先拍了。
说完了具体拍摄事宜,再闲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裘哥他们走后,李言蹊躺到床上叹了口气,挺烦恼的样子。
贺忻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愁哭了?”
李言蹊翻过身看着他,“没想到拍个片这么复杂,刚才他们说的我没怎么听懂。”
“这就叫术业有专攻。”贺忻朝他挑了挑眉,“明天有什么不懂的,问哥,哥罩你。”
“把你美得脸都大了一圈。”李言蹊指指他,下床倒了杯水,蹲在地上神经质地又做了几个俯卧撑,完了以后非常虚心求教地坐到了贺忻身边,“哥,教我点儿入门级的。”
贺忻被他一声“哥”给喊得差点摔下床,回头瞅了他好几眼,才不大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清嗓说了些拍照的要领。
其实没什么技术难度,也就是怎么拍不会僵硬,怎么拍有这么个意境,怎么拍能显得自己帅裂宇宙的前辈经验。
李言蹊听完以后表情依旧很凝重,空头白话听着是很简单,但真正在镜头面前展现自己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他不是专业的,第一回 上镜肯定又尴尬又紧张。
贺忻捏了捏他的肩,眯着眼朝他笑了笑,“我们塔哥不除了谈恋爱以外什么都会。”
“别学我弟。”李言蹊被闷头一个嘲笑砸得有点无奈,“你一米九大高个儿这么卖萌,我有点怕。”
“夸你呢。”贺忻也没恼,叼着烟的唇角扯出了弯弯的的浅笑,“你跟我在一块儿怎么样,明天拍照的时候就怎么样,做你自己就好,放心,比数学题简单多了,不会还有我呢。”
“哦。”李言蹊听着他低低的嗓音,心里挺暖,“我知道了。”
贺忻看着他,扭了下指尖的打火机,眼神示意他改口重说一遍。
李言蹊为了配合他无聊的游戏,短促地笑了下,也学李岸的语调撒了个娇,“哥,我知道了。”
结局…… 到底是年轻人,还是不够沉稳,一点儿刺激都经不起撩,贺忻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但差点捏碎了手上的杯子。
隔天中午很应景地下起了雪,马路上一层冰一层雪,行走在上面,吱吱嘎嘎响成一团。藤大的冰雪节已经举办了两天,但依旧熙熙攘攘全是来看热闹的学生。
李言蹊跟贺忻为了拍照,换上了一件像校服的牛角大衣,在零下二十度的室外,每走一步都冻得瑟瑟发抖,拍“男孩”题材的还有另外两个男生,四个人很低调地进了学校,到处踩点找合适的地方拍照,但还是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
贺忻穿了件深灰色的立领大衣,到人工湖中央先简单拍了几组单照。
下雪天,模糊了人潮的热闹背景,站在桥上看风景的男孩。
在一片白雪皑皑里带着点儿孤独、迷茫又明亮的色调,李言蹊看着镜头里的贺忻,觉得这人天生就该站在闪光灯下,他随意的一个笑,沉下来的眼神,倔强的表情,都跟这白茫茫的雪有某种恰到好处的契合。
这一双腿又长又直,确实比周围路过的男生再帅出七八个境界吧。
贺忻拍完以后把棉袄裹上了,口罩帽子遮得严丝缝合,他走到李言蹊身边哈出了一口浓浓的白气说,“桥上那冰冻的,我刚摆造型差点从上面滑下去。”
贺忻原地蹦了两下,给他演示了一遍自己当时的站姿,简直可以用步履维艰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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