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纯一思维发散,睹岛思猫,叫它胖丁。
吃过晚餐,姜思诚提议去海滩散步,裴纯一是想躺在床上打游戏的,做点别的什么卧室运动也好,总之不想出门。可他拒绝的话到嘴边,忽然心念一动,好像想起什么,看了姜思诚一眼,抿抿唇,什么也没说,乖乖跟他出去了。
海岸线很长,海水入夜冰凉,裴纯一下午才不要命地潜过冷水,已经不怕这点温度,干脆赤着脚,一步一步踩在沙滩上。
这里大概没什么人来过,沙子细腻又干净,浅浅地盖在脚背上,带一点点痒意,让人觉得很舒服。
裴纯一蹲下来抓了一把沙放在手里,低下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回过头,双手举起来捧给姜思诚看,眼睛弯了弯,说:“这里的沙好漂亮,像星星一样。”
他说话时眼底很明亮,可能是落进了远处灯塔的光,也可能是偷了还不肯出来的月色。姜思诚一直看着他,也跟着轻轻笑了一下,说:“嗯,很漂亮。”
他们的位置离主岛非常近,因而很轻松便能看见h座上的连片的灯光,h座号称不夜城,即便时值假期,没几个人留在岛上工作,整片主岛依然全线供电。
最中央的那座灯塔很高,塔灯从底部向上层层亮起,呈上宽下窄的花状构造,此刻有一种盛开的美。
裴纯一已经忘了玩沙,视线不自觉被吸引过去。灯光聚焦,那里像是舞台的中心,所有人都只能看着那样一点,没有什么可以再让人分开视线。
塔灯全部亮起,姜思诚走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手,偏过头,笑着问他:“要不要靠近看?”
直升机降在停机坪,裴纯一比他还急,动作最快地上去了。他想起上一次见过这个灯塔,是在微博的一个短拍视频,当时有一些视频拍不清的东西,他想亲自看过一遍。
直升机从这里到h座不过几分钟,驾驶员驶到离灯塔很近的地方,裴纯一嫌舷窗视野太小,解下安全扣,起身直接推开了舱门,噪音同高空倒灌的冷风一并卷入舱内。
裴纯一身上没带任何安全措施,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下方。
脚下连绵星光,竟有一座专属于他。
他像是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可姜思诚脸色却变了,解了安全扣将他用力往回拉,裴纯一站在那里站得那么直,可叫人一碰才发现是这样不堪一击。
姜思诚没想到他一点力气都没用,因为惯性跌倒在姜思诚怀里,身子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姜思诚背后全是冷汗,撩开他的刘海,手上的触感一片冰凉。
裴纯一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看着他的手指,轻声说:“我没事。”
远处传来了零点的钟声,敲响十二下,迎接新年的到来。
黑夜岑寂,随后被升空的烟火点燃,银白色的满天星落如星雨,照亮了整座岛屿与海面。
他们离烟花不算远,声音显得很大,震得人耳朵发疼,可裴纯一认认真真地看着,花火闪耀在他眼睛里,像另一个微观的宇宙。
姜思诚牵起一点嘴角,露出一个算得上是温柔的笑。他吻了吻裴纯一的额头,靠近他耳边,对他说:“生日快乐。”
二十四年前的元月一号,他收到了一份最珍贵的礼物。
裴纯一眼睛睁得很大,目光收回到他身上,他用力揉了揉眼,但脸上已经是湿的了,他现在其实很少会哭,但掉眼泪时却仍会控制不住,长大了那么多岁,也没有一点进步。
姜思诚低下头来吻他,他终于是哽咽出声,问:“你怎么可以这么爱我啊?”
姜思诚从口袋里翻出一枚素圈,问他:“那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想了很多告白的方式,可是时机来得也不算凑巧,烟火放完了,没有音乐、没有灯光、也没有花,但他还是看着他的眼睛,问出了这句话。
这世上有很多人爱他,姜思诚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只是比较幸运,能最早认识他,在他早期建立依赖感的那段时间,始终陪在他身边。
他同他的每一个粉丝一样,希望他每天都开心,永远平安,身体健康,没有什么烦心事。而裴纯一也确实这样长大了,走到很远的地方,笑起来一样好看。
姜思诚对裴纯安说过的话是真心话,单一个人的喜欢和爱太自私了,他们恐怕不能永远恋爱,总将伴随责任与未来,因而他只是想在同他保持一定距离,又不会太远的地方,一直看着他。
可姜思诚大概比自己想的还要自私,他现在不仅爱他,还希望能看到他的回应。未来或许远,可他们总能走到的吧。
裴纯一因为泪花糊得对不准圆环,又用力抹了很多遍眼睛。
很多年后,他老去了,离开银幕,没有人再记得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不会再有人关心他今天在哪里落地,明天又将要去哪。
但只有一个人,始终会有一个人,漫长一生,用视线为他追光。
【番外 亲密依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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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iny:
原谅我不愿意在这样一封信里称呼你何先生,只好向一位六岁的小男孩借用了Tiny这个称呼。房东告诉我,他认识你时才两周岁,念不清你的中文名字,听起来像是“Tiny”。
我念了很多遍,也不觉得太像。但Tiny这个名字真可爱,同何衹宁与Louis一样可爱。我想大概我喜欢的何先生就是非常可爱的人,所以与他有关的每一件事才会都这么讨人喜欢,对不对?
小朋友今天上手工课,我接他回家的路上,提起他的Tiny,问他能不能把这个名字与我分享。他没有马上回答,吃掉了三个冰激凌,又点了很大一份披萨,等全部吃完了(他真了不起),才告诉我,Tiny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我以为墙上的crush已经很肉麻,没想到小朋友同我形容的是“his sweetheart”,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我都不敢笑了,居然觉得这好深情。
他说喜欢一个人就像吃东西,饿的时候不必等,能吃十二寸的披萨就不要点十寸(真厉害),有十二分的喜欢就要给出十二分,即便一颗心只有十分满。喜欢是会溢出的,我现在了解到了,希望还不算太晚。
他给了我保险柜的钥匙,两岁的小朋友已经学会保守秘密,笨拙的大人却迟了许多年才匆匆到场。
像个刚陷入恋爱苦恼的初中生一样给你写情书,真让我有些为难,却又觉得坦然和庆幸。
Quad的樱花开了,很漂亮。明年的四月,希望和你一起来看。
Ann,Apr 17
Seattle
何衹宁读完,折起信纸放在一边,拆开剩下几封公函。这与他最近接手的一个项目相关,内容他已经很熟,此时信里的单词分明每个都认识,却不知道整个句子拼起来在讲些什么。
五分钟后,他又拿起那封来自西雅图的信。
裴纯安大概从来没写过情书,写得很幼稚。何衹宁已经记不清自己当年在信上写过的内容,却能看出裴纯安努力模仿着同样的语气,好似想替十九岁的自己写给他回信。
他把钥匙送给小朋友,早早就做好了会弄丢的准备。他回国后见过裴纯安,就决定要同一切告别,第二天便致电了房东,请他不要再寄回照片,也拜托他好好照顾那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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