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了一天,加上凌晨赶路一夜没睡,燕绥洗了把脸,躺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辛芽和她同住一屋,下午在驱逐舰上补过觉,晚上格外精神。
没有睡意,她亮了床头灯,塞着耳机看手机上离线下载好的影片。看了一半,隐约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电影效果。可影片里,演员正甜甜蜜蜜地演着亲热戏,哪来的敲门声?
她拔下一只耳机,这回听清楚了……
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她转头觑了眼睡得正沉的燕绥,轻手轻脚走到门边:“谁呀?”
门外,傅征听着有些陌生的嗓音,想了一会才想起是燕绥带的助理,他沉默了几秒:“傅征。”
辛芽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傅征和他身后带着十字袖章的军医,怔了一下,挠挠头:“长官你是来找燕总的吧?她睡下了,要我叫醒她吗?”
傅征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对门的窄床,床上侧着一道身影,被子只搭在腰腹,鞋子也没脱。他敲门的动静,丝毫没有惊扰她的睡眠。
他看了一会,目光落在身后的军医上:“就这间,自己记着路,明天早上过来给她处理下。”
军医闻言,哦了声。然后看着傅征转身走了几步,还没走出走廊的灯影,又回头,吩咐了一句:“给她把被子盖好,别着凉耽误返程。”
辛芽原本都要关门了,听了这句和门口呆萌的军医对视一眼,半晌反应过来,探出脑袋去看,走廊上早没了傅长官的影子。
她缩回来,门口的军医对她笑了笑,也告辞离开:“那我也走了,明早再过来。”
直到关上门,辛芽都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
一整夜,风平浪静。
燕绥睡得沉,飘在海上也无知无觉,一觉睡到甲板室有船员开始走动,她终于醒过来。
房间里有压低的说话声。
一道是辛芽的,另一道……有些陌生。
燕绥坐起来,目光落在正对着她床坐着和辛芽说话的女孩身上。初醒的迷茫,让她花了几秒才认出这个穿军装的女孩是昨天随队上船的军医。
她下意识以为她是为了老船长的事过来,张口便问:“船长情况怎么样了?”
军医愣了一下,回答:“船长受了些皮外伤,昨晚都处理过了。”
燕绥挑眉,无声询问她的来意。
“傅队让我来给你处理伤口,”军医笑了笑,问:“你洗漱下,我帮你看看吧?”
房间里就有洗手间,不过地方狭小,仅供一个人活动。
燕绥掬水洗了把脸,满脸水珠地抬眼看向镜中。休息过一晚,她的状态看着精神不少。要不是一晚上摸爬滚打,身体酸痛,她对这个早晨应该会更加满意。
洗漱完,燕绥脱了外套坐在床上。
军医的医药箱打开放在桌上,她回头看了眼燕绥:“长袖也脱了吧,不然手臂上的伤不好处理。”
她话音刚落,就听“撕拉”两声轻响。
军医诧异地转头看去,只见坐在床上的女人随手撕了两段长袖,随意道:“脱衣服太麻烦了,直接来吧。”
军医:“……”
辛芽:“……”
燕绥伤得最重的除了昨晚在船长室落地时被碎玻璃扎伤的手肘,还有被子弹弹飞的木板刮伤的脚踝。
军医处理伤口细致,清洗消毒包扎后,目光掠过她领口露出的那一块青紫,随口问了句:“肩膀是不是也伤了?腹部呢?你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她不提燕绥还不觉得,一提就觉得肩膀的酸痛感加剧。
反正都是女人,燕绥卷着衣角撩上去。
腰腹处还真的青了一大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伤着的,她皱着眉头看军医用棉签沾了药水细致地给她上药,随口问:“你们队长上药了没?”
“傅队昨晚就处理了。”哪像这位这么心大,带着一身伤就睡过去了。
军医卷了棉花,按上伤口,抬眼看了她一眼,道:“我听说傅队差点中枪了,子弹擦过大腿,流了不少血。”
差点中弹了?
燕绥诧异,还想问点什么。
门被随意敲了两下,吱呀一声从外推开。
傅征站在门口,还保持着进来的姿态,一眼看见燕绥卷着衣角,露出雪白纤细的腰腹,一侧胸口点缀了蕾丝的黑色胸衣衬得肤色如凝脂般白腻,半遮半掩。
他一怔,脚步生生顿住,下意识退出去。口中的“抱歉”还未说完,坐在床上被看光了大半身子的人反而比他要镇定。
燕绥垂手放下衣角,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说:“看都看了,就别走了。”
第十九章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傅征反而进退不得。
进,房间里除了燕绥,还有军医和她的助理,脚尖往前多迈一寸他都觉得尴尬。退,又显得他有些不够磊落。
正为难之际,路黄昏从甲板跑上来:“老大你在这啊,老翁到处找你,说要给你换药。”
路黄昏的嗓子高,嚎得几乎整艘船的人都听见了。
傅征却从没觉得路黄昏这么顺眼过,他转头看向燕绥,语气冷淡:“等会船长室碰面。”
燕绥哦了声,等傅征一走,问正收拾医疗箱的军医:“老翁是昨晚给老船长处理伤口的军医吧?”
年纪看着也不大,就是皮肤糙了点,看着显老,怎么就叫老翁了……
见她疑惑,军医笑了笑,解释:“他姓翁,是另一位随队军医。昨晚他是第一个随海军编队上船的军医,傅队他们和他关系好经常这么叫,一来二去我们也跟着叫他老翁。”
“我听说是因为特战队的路黄昏,有一次执行抢滩登陆任务时受伤,下唇裂开了一条半厘米深,三厘米长的伤口。老翁是那次随队的军医,任务结束后第一时间给路黄昏进行清创缝合,六针,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六分钟,这是寻常医院医生没有的效率。”女孩语气里带了几分骄傲,也没发觉话题跑远了,继续道:
“军医是要上战场的,前方有伤员,就算枪林弹雨的也要硬着头皮上,用最快的速度治疗更多的伤者。”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军医收拾好医疗箱终于发觉自己扯远了,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反正后来常听路黄昏说要不是翁医生,他现在吃饭都得用手接着下巴防漏。说得多了,就越叫越亲热,直接从翁医生改成老翁了。”
她背起医疗箱:“我说的这些是不是有点无聊。”
“不会。”燕绥回答得很诚恳:“我家母上大人就是军医。”
她拎起脱在床上的外套穿回去,起身送她:“我要去船长室,正好送送你。”
——
傅征换好药到船长室,燕绥已经在了。
她屈膝踩着架脚反坐在红木椅上,双肘杵在椅背和窗框上,正在看海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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