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姐在家养得金贵,也不知道苏州那边什么光景,还是全带上吧。”桂嬷嬷边说边指挥人把一应物什收拾起来。
“桂嬷嬷,不用收拾,表哥家那里什么东西都有,每年我去了都是准备妥妥当当的,比家里这些用起来还舒服呢。”
四小姐企图拦着,不过桂嬷嬷只当听不见。
四小姐撇了撇嘴,也不再说什么,反正又不是她费力折腾。
“我的几个姐妹怎么没来给我送添妆礼?特别是阮绵绵的,她可是说好了。”
四小姐这会子离开家,心里涌出了无数解脱的感觉,反正嫁去表哥家比在自己家要好一万倍。
她每年回苏州,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论是表哥还是家中的长辈,都对她百依百顺。
只不过唯一让她惦记的就是阮家的钱了,她只想着最后出嫁捞一笔。
“还有我爹,有没有给足够的压箱钱?不给足我可不依,他可是说好的。”
桂嬷嬷听她满口钱钱钱,不由得撇了撇嘴,四小姐还是太嫩了,四姨太没少要钱走,但是她从来不会如此直白惹人厌。
“压箱钱给了,几位小姐的添妆礼昨儿晚上就送来了。因为我们还要赶往苏州,所以走得早,她们就都不过来了。”
桂嬷嬷边说,边让红袖把钱和添妆礼都拿给她过目。
阮富对她还算是大方的,作为压箱的钱来说,算是很厚了。
不过阮绵绵送她的添妆礼,竟然是一双绣鞋。
“咦,挺漂亮的啊。”
哪怕是四小姐最讨厌的阮绵绵送的东西,但是因为绣鞋太好看了,也让她禁不住赞出声来。
这双鞋子上是用金线绣的花纹,一颗颗细小的东珠勾勒着花纹,几乎把整只鞋子都包满了,鞋头上还分别镶嵌着一颗硕大的东珠,与之前阮富赠给她的一般大。
这双鞋的鞋面是正红色,红绸与金线相配,再衬上洁白的东珠,简直美不可言。
她禁不住拿起鞋子仔细看,指尖小心翼翼地摸过那些东珠,心底的赞叹几乎止不住。
盒子里面还有一张字条,她拿起鞋子的时候恰好看见了。
字条上只有一行字:知道四姐姐喜欢绣鞋,恰好前几日我定的绣鞋有些大了,想必四姐姐是合脚的。
这字写的歪歪扭扭,一看就不是出自阮绵绵的手笔,倒像是新学之人的手笔。
“这字瞧着是八少爷写的吧?听说最近八少爷总去六小姐那边练字。”
桂嬷嬷扫了一眼字条,立刻就认出了这是谁的字。
四小姐冷笑了一声:“桂嬷嬷还是少关心六妹妹那边吧,否则我还以为你忘了谁是你的主子呢!”
桂嬷嬷没说话,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四小姐见她被自己敲打地没话说了,心情更加好了一点,她一低头看着自己脚上这双红绣鞋,跟眼前阮绵绵送的这双简直不能比。
“把这双鞋给我换上,六妹妹的一片心意,总不能让她浪费了。”
她边说边坐到了床上,立刻就有丫鬟跪下/身,小心翼翼地替她换鞋子。
桂嬷嬷看到这一幕之后,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
这双绣鞋并不十分合脚,被她穿着小了半码,不过想来穿上几回,就能撑大了。
四小姐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金光闪闪的绣鞋,嘴角处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
阮绵绵一觉睡到自然醒,她浑身通泰。
春杏听到里屋的动静,立刻走进来替她梳洗打扮。
阮绵绵今日的心情很不错,她特地给自己挑了一件正红色的披风,脚踩着正红色的小皮靴,十分扎眼了。
“小姐今儿心情好啊。”
“对,四姐姐走了么?”
春杏一听她说这话,立刻也变得眉开眼笑起来,脆生生地道:“早走了,大半夜就被桂嬷嬷给叫起来了,几辆马车一起送往苏州去了。等今儿晚上才是重头戏呢,可惜咱不能过去看了。”
阮绵绵倒是无所谓的态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立刻弯了弯眼角。
“没关系,她只要不在我面前碍眼便成了。绣鞋穿上了?”
“穿上了呀,桂嬷嬷特地派人来通知奴婢的,说是四小姐一眼就看中了这双绣鞋,直接换了原本准备好的鞋子。”
阮绵绵抿了抿唇,今儿心情好,她也乐于打扮自己。
“小姐,财神爷那边派人请您去亭子里呢。他说最近有人送来了新鲜羊肉,带您吃火锅。”
踏雪进来通传了一声,阮绵绵点头,不过她也没急着去,刚起身总要找东西垫垫胃。
她直到午时,才赶过去。
就见四处透风的凉亭外,都挂上了帘子,变成了一个相对密闭的环境,显然是怕她被冷等给吹到。
唯有阮绵绵走的这条道,是敞开的,她走在桥上,依稀能瞧见顾瑾言一身黑色披风,坐在桌旁,悠悠然看过来。
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里端着温酒,视线里的阮绵绵穿着罕见的一身红,简直想不注意到他都很难。
一阵凉风吹过,将她身上的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蓝灰色的毛呢长裙。
“顾叔叔好兴致。”她刚走进来,就有丫鬟自觉地把敞开那面帘幕放下来,将寒风隔绝在帘外。
顾瑾言却伸手抓住了她披风的一角,制止她要脱外衣的举动。
“就这么穿,好看。”
阮绵绵一怔,就见他用筷子指了一下旁边备着的火锅,沉声道:“火锅配佳人,而且你穿这个颜色很好看,精神。”
阮绵绵抿了抿唇,最终依了他的意思,就这么坐在他的对面。
“看着跟羊腱子肉一个色。”
没想到财神爷后面又追加了一句话,似乎是为了应景,恰好一旁的丫鬟端着一盘红色的肉片上桌,还真跟阮绵绵的披风一个色。
阮绵绵的脸色立刻变得低沉下来,倒是顾瑾言轻笑出声。
六小姐已经到了,锅子立刻就放到炉子上开始煮。
“你可真够姗姗来迟的。”对于她的晚到,财神爷是有些微辞的。
阮绵绵讨好地笑了笑:“起晚了,主要今天心情好,就睡得有些多。不过我都跟羊腱子肉穿的一个色了,顾叔叔可不能不高兴。”
顾瑾言见她眉眼弯弯的,笑得人畜无害,终究是气不起来,轻哼了一声。
“行了,也就是你我才等一等,平时我都撂脸子直接走人的。”
他边说边将手边一个卡着的碗掀开,下面还有一个小碗,里面是纯白的羊奶,还冒着热气。
阮绵绵乖乖地接过来,全喝了。
“顾叔叔你真好,之前四姐姐去我那里抢东西,跟土匪似的。还看中了翠玉白菜,后来我说这是财神爷疼我,送我的嫁妆,她被我说得无话可说。这也要谢谢顾叔叔。”
她今天心情好,外加财神爷还委屈巴巴地等了她半天,所以她也有意顺着他,动不动就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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