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他的心_容光【完结+番外】(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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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知意倏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用下巴朝跑步的队伍努努,一脸“我什么不知道”的表情。

  没想到换来一句:“既然知道,干什么多此一问?”

  “……”

  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多看她两眼,才发现她下巴上有道黑糊糊的印记,正想说话,她却从包里掏出只信封,抽了五张纸币出来,递给他。

  “那天钱没带够,多谢你出手帮忙。”她说话时没看他,就那么垂着头,盯着手里的钱。

  陈声没接,视线落在她洗得泛白的帆布鞋上,心道都快入冬了,还穿这鞋子,不冷吗。

  随口说了句:“用不着还。”

  她一顿,重复一遍,“用不着还?”

  “没多少钱,你自己拿着吧。”

  他说得很随意,路知意简直匪夷所思,终于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这算什么,你在施舍我吗?”

  “施舍?”

  “多谢你这么好心,但是没必要。”她拉起他的手,将五张纸币塞他手里,然后松开。

  陈声眉头一皱,将钱又塞回去,“我不缺这点钱,都说不要了,你坚持个什么劲儿?”

  哪知道路知意倏地收回手去,那几张菲薄的纸币轻飘飘落在地上,散落开来。

  陈声看着一地的钱,又看了看她的帆布鞋,有些不耐烦了,“有空跟我啰嗦,不如拿这钱去买双鞋子。”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下意识抬头看她,只看见她刹那间沉下去的眼神,泛着怒意,像这夜晚一样冷冰冰的。

  路知意朝后退了一步,“我的鞋子是破是旧,如果碍着你的眼了,那我们离远一点,大家相安无事,眼不见心不烦。”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陈声,你搞清楚一点,我不是乞丐。”路知意冷冷地说完这句,也不顾地上散落的钱币,转身就走。

  不是这样的。

  他并没有把她当乞丐,压根儿从头到尾都没那个意思。不过是想着这几百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她来说却很有分量。

  每天跑操,体能训练那么长时间,买双新鞋吧。

  只是顺手帮个忙而已,没别的意思。

  陈声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路知意!”

  可她压根没理他,头也不回追上大部队,混入跑操的人群里。

  热身完毕,俯卧撑和压腿也照例走了一遍。

  她就在人群里,陈声频频看她,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朝他投来一眼,一眼都没有!

  臭着张脸干什么?

  他握着刚才捡起来揣兜里的钱,也有些火大,他是为她着想,她居然这个态度这个反应,妈的,吕洞宾总是被狗咬!

  九点四十五,跑操结束,人群三三两两往外散了。

  苏洋喘着气,“走吧。”

  路知意点头,哪知道没走上两步,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阴魂不散的陈师兄就这么站在她身后,“你等下,过来说两句。”

  “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

  “那你闭嘴,听我说。”

  “……”路知意挣了两下,可男生力气大,鹰爪似的钳住她。干脆也不挣了,“行,你说。”

  陈声的眼神顿时落在苏洋身上。

  苏洋立马会意,“行,行,你俩说,好好说,别打起来啊。我去操场门口等你。”

  最后一句是跟路知意说的。

  人是留下来了,空间也挪出来了,操场上不出片刻,人去楼空,只剩下呼啸的风,和一地青葱的草。

  可到了这份上,陈声却又迟疑了。

  说点什么好?

  路知意催他:“说啊。”

  他烦躁地抹了把头发,看她一眼,又留意到下巴上那道墨渍。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形象!

  他把手伸进兜里,往外拿东西。

  路知意以为他又要把钱还她,下意识地蹙眉,不耐烦,“都说了不要了,你——”

  谁知道修长的手在半空中摊开来,掌心摆了包纸巾。

  她一顿,“……干什么?”

  陈声一把将纸巾塞她怀里,“自己照照镜子,下巴上有东西。”

  他说完这话,不耐烦地转身就走,骂自己多管闲事,像个傻逼。

  路知意半信半疑,掏出手机借着路灯的光照了照,下巴上当真有一道长长的黑色印记。

  什么时候弄上的?

  她一边抽了张纸巾去蹭,一边回忆,很快想起写范文时小孩那阵莫名其妙的笑声……臭小子,幼稚得无边无际。

  墨渍早干了,用力蹭了几下,下巴都发红了,还是没擦干净。

  她犹豫片刻,飞快地把纸巾凑到嘴边抿了抿,借着口水再擦擦。擦完了,正对着手机屏幕仔细看时,身后传来陈声不冷不热的声音。

  “路知意,你还是个女的吗?”

  她吓一跳,扭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大步流星走掉的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正一脸嫌弃看着她。

  饶是脸皮厚,也没忍住血气上涌,红了耳根。

  她故作镇定走到他面前,把那包纸巾塞他手里,冷冷淡淡说:“谢了。”

  然后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往外走。

  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人不轻不重的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脚下一滞,她背对他停下来。

  他的声音被风送到耳边,因为距离与风声显得有些语焉不详。

  “……路知意,我没当你是乞丐。”

  路知意握着那张擦过下巴的纸巾,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却看见他反向离开的身影。年轻的背影单薄似剑,无法无天,似要劈开这混沌天地,沉沉黑夜,孤勇地杀出一条路来。

  她嘀咕一句:“要道歉,对不起三个字就完了,拐弯抹角说些有的没的,神经病。”

  晚上十点,洗了个澡。

  陈声坐在桌前擦头发,手机响了。

  电话是父亲打来的,小叔叔小婶婶那边出事了——陈郡伟他爸对芝加哥那女人有了真感情,死活闹着要离婚,还要求财产均分。这事他已经嚷嚷好几年了,陈郡伟他妈当然不同意,拖了这么好几年,就是不离,婚姻名存实亡也无所谓,反正我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

  这回两人约在外头见面谈判,结果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路人报了警,两人局里见,连老爷子也给惊动了。

  陈宇森在电话那头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你去小伟家里看着他。刚才你妈给他打了个电话,那孩子知道这事以后,一个字也没说,笑了笑就把电话挂了。我担心他一时冲动,做什么傻事。”

  陈声扔了毛巾,“好。”

  转头就给陈郡伟打了个通电话,言简意赅:“哪儿也别去,我买点酒,一会儿上你家喝两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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