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造》作者:华莳
文案:
攻控小故事again!一个想死的攻和不想攻死但无能为力的受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恪行 ┃ 配角:沈如海,陈艾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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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0.
在吴恪行最后的葬礼上,他的情人们站在墓前,站在雨中,谈论他,缅怀他,为他献花。
第2章 1
1.
这座城市的落日十分温柔。在夕阳沉落时,云层缺少燃烧的热情,每一天傍晚,不到半小时,落日就以一种和平交接的方式向夜幕妥协。如果抓紧这三十分钟空闲,有情调的诗人们还能切实地“漫步在落日余晖中”。然而在这儿,落日余晖是局限性的,拘谨的,没有火烧的晚霞,只有暧昧的、纱似的橙红,只要在这城中,高低的楼顶,宽窄的街道,都被它不分嫌爱地笼罩下来。在这光影的轻纱之上,只适合写一写悲情小调,像史诗,像传奇,都算下笔太重。
沈如海总是在这夕光之中,才见到吴恪行。他经营一家理发店,很有名气,即使是熟客,如果想选特定的造型师,在周末这样的热门时刻,也得先定预约。在庞杂的客人来往之中,沈如海见过很多美人。俊朗的男人,艳丽的女人,或者艳丽的男人,俊朗的女人。城中海量美色,他泰半得享眼福。然而,每天自时针指过五点,自太阳稍有滑落的兆头开始,他就盼着见到吴恪行。
要复述一种美貌的时候,人们往往从五官开始。额头的形状,眉毛的形状,眼睛、鼻梁、嘴唇、颧骨,如果特别值得被提起,再说起身材和举止。将一个好看之人拆分进每一块骨骼来分析,虽然索然无味,却容易使人信服。对于沈如海,这可算他的职业习惯。但是吴恪行,他见到吴恪行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庞杂的整体。吴恪行这人,和他走进来的时机,步调,着装,光线,俨然是,正是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谁要,谁敢将他走来的那一刻分开点评,都是在名画上用刀划去一片空白。
之前,之后,沈如海都没再遇见过这样的人。可以说,吴恪行甚至已经不太像一个人,他仿佛纯粹为了顺应沈如海的美学追求而出现,当他踏进来时,就像走进来一支活着的抒情诗,每一个标点,都打在沈如海期望的位子。
沈如海理所当然地迷恋他。他进行过长期观察,吴恪行不缺伴侣,男人,女人,俊朗的,艳丽的,短于一个周末,长达一年。给吴恪行剪头发的时候,他像其余人一样闲聊,绕远路的客套话说完了,他终于问:“你有过很多……伴侣?”
这个词听起来不伦不类,但是人数太多,沈如海没法做一个好的总结。还好吴恪行听懂他话,赞同他:“很多人。”
他说话时平淡,似乎并不觉得滥情是耻,也不用于炫耀。在沈如海接着问下去之前,他又说:“我没有特别偏好的。当人们对我说‘我爱你’,我就同他们在一起。当我使他们感到痛苦,我就同他们分离。我没有……任何的偏好。”
沈如海愣住,太奇怪了,他心想,吴恪行似乎通读人心,提前回答他问题。他扶着吴恪行的肩膀站了一会儿,在双手之间,肩宽也是他最欣赏的范围。他迟疑地问:“你只为了满足别人的愿望?这不会让人很难受?”
感受到沈如海没有动剪子,吴恪行轻轻摇头,说:“你们的愿望不影响我。”
他说,“你们”。
这太奇怪了,沈如海看着他们面前的落地等身镜,擦得明亮的镜面上清楚地映着吴恪行和他两个身影,但是沈如海几乎已经断定,吴恪行不是一个活人。夕阳的余晖照耀这逢魔一刻,然而沈如海没有恐惧的余裕,他反复地听见吴恪行说,只要人们对他说我爱你,他就同他们在一起。
他的喉结滚动起来。然而,在他像死刑犯把脖子伸向铡刀一样告白之前,他突然地想到,吴恪行没有偏好,那他该怎么分辨自己的情人们?怎么不叫错名字,记错喜好,赴错约会?难道像陈列玩偶一样,由一到正无穷,一路贴上序号?
又一次,吴恪行回答他,说:“我由欲望来分辨你们。”
沈如海听完,沉默下来。虽然他刚才也不曾出声,但此刻,他在心底也沉默下来。等吴恪行的新发型被打理好,他该起身告辞的时候,吴恪行告诉他:“你可以向我请求。”
沈如海低着头收拾工具,拒绝他:“我现在只想得到你,和其他人一样。但我希望成为特别的一个。”
吴恪行微笑:“如果你想成为特别的,我可以实现这愿望。”
“这不一样,”沈如海抬眼和他对视,“这是我该做的,不是你的。”
然而吴恪行还是微笑。沈如海算是明白了,不管他在人们心底看见什么,他看得见,却看不懂。
这是彻底不同于人的异类。然而每天五到七点,沈如海仍然把排班空出来,专等吴恪行的到来。他并不担心吴恪行露出獠牙将自己啃食光了,毕竟——他没有这个愿望。
在这个周五傍晚,吴恪行又来了,他之前留长发,扎起来还能及背,在对于男人和长发的偏见中留长,这次过来,说要剪短一些。
沈如海几乎参与了吴恪行每一次发型的变化,而每一次发型的变化,又几乎源于身边人的变化。吴恪行的前任是位雕塑家,女人自己将头发剪成了板寸,却很喜欢吴恪行留一头半长的头发,几乎成了她的性//瘾点。这头发留了半年,沈如海都等到心烦的时候,终于等到吴恪行来。
按照惯例,吴恪行由沈如海全权负责。他挂着总监的名头,却从洗头按摩开始亲手操办。他事无巨细,耗时是别人的一倍长,等他引着吴恪行坐到椅子上时,吴恪行已经昏昏欲睡,他一把偏长的发尾被攥在沈如海手中。沈如海把玩着这把半长不短的头发,感受着它吹干水分的蓬松。他的剪子在边上,悬而未决。
虽然是吴恪行要剪头发,他却不担忧自己短发的美丑,这头发长在他身,像他身外之物。沈如海替他犹豫,问他:“真的要剪?”
“剪吧。越短越好。”
吴恪行一声令下,那把犹豫的剪刀就立刻落下。吴恪行虽然号称满足别人愿望,沈如海却反其道而行,事事听从他的吩咐。这有点取巧作弊,沈如海常想,这样会不会对吴恪行来说,就特别一些?可惜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世上并不缺别人将吴恪行捧成宝玉明珠,对他百依百顺。
等沈如海给吴恪行打理发型层次的时候,吴恪行打了个哈欠。沈如海不必要地担忧他无聊,起了个话头,问他:“这次又是为什么分手?”
“这一次……她说我太像她的理想,让她丧失自我。但是当我偏离她的预想时,她又痛苦。这是自我矛盾,我无能为力。再接下来,她要开始恨我。还好她并不希望我继续留在她身边,所以这次我离开得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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