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璨只得知趣地放人：“没事没事，那你先上教室去吧。”
“不好意思了。”宋樱转身前又说了一句，笑容迷人，眼带歉意，叫人生不出半点不满。
“再见。”彭晓川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
杨璨扫了一眼他，好笑道：“包子都给你抓扁了。”
“我在她面前还是觉得紧张。”彭晓川说。
“在喜欢的人面前紧张点是正常的，别不敢说话就行。哪天要是你看到宋樱脸不红心不跳了，那估计你对她也没剩多少感情了。”
彭晓川点点头，又说：“不过这么久才能跟她见上一面，感觉像在谈异地恋一样。”
杨璨一巴掌拍他后颈上，笑道：“屁的异地恋，人家喜欢你了吗，把自己给美的。快点吃，吃完了也赶紧上教室去吧。”
“哦。”彭晓川看着手里被抓扁的包子，心里有点嫌弃。
晚上，手机的提示音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彭晓川拿起手机一看，是青协的群里又发布活动消息了。他看完了消息，问杨璨：“五一青协有个上街宣传无偿献血的活动，你说我要报名吗？”
杨璨道：“报呗，反正你放假几天不也没事。”
彭晓川有点犹豫：“可是这段时间每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我还打算放假睡几天懒觉呢。”
杨璨教育他：“你最近表现得是不错，进步也挺大的，应该再接再厉，老想着睡懒觉怎么行，别在这时候松懈了。再说你上回参加的那叫什么活动，就去下个老鼠药，多没意思，一点实际的锻炼都没有，我看这回的活动还挺靠谱，赶紧给我报名了，听话。”
“好吧。”彭晓川得令，乖乖跟小组长报了名。
五一当天一大早，青协的小红帽们在校门口集合，分别搭乘公交前往各个宣传点。彭晓川被安排在第一小队，宣传地点在市中心。他刚赶到校门口便听见前面一个清亮的女声说道：“第一小队的同学们过来点名了，人齐了以后都跟我走，我们一起搭地铁去市中心。”
他听这声音有些耳熟，等走近一看，惊讶地发现今天他们的小队长居然是谢薇。
“谢薇！”彭晓川见着了熟人，开心地过去打招呼，“真没想到，原来你是我们的小队长。”
“哇，彭晓川，真的是你，昨天我在名单里就看到你的名字了。”谢薇热情地笑道，“以前活动都没见过你，你是刚加入青协吗？”
彭晓川点头：“嗯，我上周才刚进来的。”
“欢迎欢迎，今天可能会挺辛苦的，要加油啊。”
彭晓川斗志满满：“一定！”
第一小队的十二个人全部到齐，大家拿着绶带和大红牌子坐上了前往市中心的地铁。出了地铁站，只见人流密集的广场边上停着一辆献血车，血站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广场上摆好了桌子，拉好了横幅，宣传资料也备齐了。
除了彭晓川之外，大家看起来都已不是第一次参加献血的宣传活动，志愿者们自觉把印着“无偿献血最光荣”的绶带挂在胸前，举牌子的举牌子，发传单的发传单，三三两两分工合作，熟稔而麻利，彭晓川也是有样学样，举着大红牌子要跟在一个队友后面走。
谢薇把他给拉了回来，说：“你别跟在他后面呀，你们四个人，举四个牌子，得往四个方向走，这样才能让更多的路人看到。你要在前面举着牌子打头阵，两个同学跟在你后面发传单，明白了吧？”
彭晓川想象着自己举个大红牌子走在前头的情景，别扭道：“可是这样好傻……”
谢薇扑哧一笑：“那不跟你挺配的吗。”又拍拍他的后背鼓励道：“没什么的，大胆地去，这是在做好事，光荣着呢，不丢人。”说着用力把他往前推了一把：“加油啊，彭晓川。”
彭晓川给她一推，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今天是小长假的第一天，广场上人流密集，热闹非常。彭晓川生性内向腼腆，原先是个站在人群中都会浑身不自在的人，近两个月虽然有所改进，但这么个任务对他来说还是过于艰难了。
他头上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献出热血，爱心永恒”几个大字，配色还是经典而喜庆的大红配黄，宛如一盆番茄炒蛋，十分显眼，路过之人无不侧目。彭晓川顶着一众路人好奇的目光，步子迈得战战兢兢，牌子举得畏畏缩缩，恨不能找个布袋套在自己头上。他心里这么想着，手里的牌子便不自觉地放得越来越低，最后刚好遮住了自己的脸，只埋头看着脚下往前走。
古有掩耳盗铃，他有遮脸举牌，只要把脸躲在牌子的背后，不去看向周围，不必迎接他人的目光，他就还能为自己保留一点点安全感。
“喂！小心！”彭晓川正埋头走着，后面的队友突然一把拽住他，接着是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辆汽车在他身边停下，司机伸出头来骂道：“你他妈不看路啊？现在行人是红灯！红灯！”
彭晓川这才抬头看去，原来自己刚才只知道一个劲地瞎走，好几步已经迈到了马路上，幸好队友拽住了自己，司机也及时刹了车，否则怕是要出车祸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彭晓川忙不迭地道歉。
“走路都不长眼睛，下次撞死活该。”司机脾气不好，骂骂咧咧地开车走了。
这下彭晓川心中更是沮丧，他止不住地自责，埋怨自己没用，这明明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工作，可自己不仅做不好，到头来还给别人徒增麻烦。
“你行不行啊。”队友说道，“要不你别举牌子了，我跟你换换，你来发传单吧。”
连队友都看不下去了，彭晓川挫败地想。
他接过队友手里的传单，把牌子递给他，小声道：“谢谢你了。”
第三十章 飞来横祸
彭晓川之前有过为眼镜店发传单的经历，本以为跟队友交换了工作就能得心应手许多，但实际情况告诉他，自己还是过于乐观了。
市中心不比在校园里，这里的路人形形色色，涵盖三教九流，素质也参差不齐，跟象牙塔里的高校学生们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路人在对待这些热情的志愿者时，也不会像学生们对待校友那样带着天然的亲近和友善。
更不用说彭晓川的表现根本算不上热情，即使他已经在努力了。
被拒绝的次数远远大于被接受的次数，有的人勉强拿了传单，转身就就扔进了垃圾箱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彭晓川站在繁华的街道上，被挫败感包围着，面目模糊的人们来来往往，总在他伸出手时吝啬于施予自己的善意。
他还是在坚持着，逼迫自己拿出所有勇气，在自己最不喜欢的场合做着自己最害怕的事，像一只习惯于缩在壳里的蜗牛卖力地往外伸展，姿态笨拙，惹人发笑。太阳渐渐升高，阳光变得愈发热烈，彭晓川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耳边一直嗡嗡地响个不停，像嘲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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