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
陆续予的步伐被凝固,她一停扯的施珥一怔,施珥回过头,看到那个男子一身黑衣,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他的眼睛里,有两簇蓝色的火焰在跳跃在燃烧。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施珥对这个不速之客心生不悦,陆续予回过头,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的语言。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挑起一侧唇角,冲陆续予勾了勾手指头。
施珥急忙抓住她,神情紧张:“你认识他?”
她点点头,他见她不作声,便懒洋洋问起:“陆皇后今天有点反常啊?见到我也不乐意骂我了?”
“骂你?你这个一点礼貌都没有的人不值得我骂。”
虽说口气依旧差劲,可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他闻言,放肆的笑出了声,同那晚一模一样。
“陆皇后还在生气呢?有什么好气的。”
“你一个浑身是伤的人没什么地方叫人心疼,我也没有在生气。顾远伐,你真叫人反感。”
施珥见此情景,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认识,而且关系匪浅。她现在目的是带走陆续予,可这个人的出现明显是个阻拦。
“续予,咱们走吧?这个人神经病。”
神经病?陆续予瞅了顾远伐一眼,噗嗤一笑。胸怀里心腔里的孤独寂寞仿佛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在顾远伐出现的这一分,这一秒。
“顾远伐,你听到没有,你神经病。”
顾远伐……
施珥的脑中闪过学校里那个懦弱男子的模样,她又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蓝眼睛的男生,这个男生给她的感觉并不一样,他完全不像一个学生。
具体要说是什么感觉……
危险?
没错,危险,极度危险。
红色警报。
不过陆续予怎么会认识他,而且好像还很熟悉的样子?不止是熟悉,她没有在任何其他男生身上看到陆续予对他们的特别。施珥想,今晚她大概是带不走陆续予了。
“对啊,神经病。”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施珥并不打算表现出来,她装作无所谓的模样笑了一声,挽了挽陆续予的胳膊,“走吧,续予。”
走吗?
陆续予愣了一下,她好像并不想跟她走啊。她抬起眼睛,顾远伐站在距离她十步以外的地方,长身玉立,黑色大衣,晚风拂开他额前碎发,他双目透蓝,磷焰烧烧。
“我……”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得下去。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想带她去哪里?”
施珥刚要开口就被顾远伐打断,他一步一步走向她,黑色的短靴仿佛能够踏开黑夜:“我既然来了,你觉得你还能带走吗?”
他微微歪过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他的蓝眼睛,仿佛可以召唤恶魔。
施珥的力道禁不住减轻,她松开了紧握陆续予的手,几乎是无措的看了陆续予一眼。但陆续予并没有看她。
她简直就像是被恶魔吸引了一样。
他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轻低吟一声,走吧。
她跟他走了,毫不犹豫的,像中了毒。他换了个姿势,微微屈起手臂,任陆续予将手搭在他的臂弯,绅士,礼貌,他是披了皮的恶鬼。
施珥远望他们离开,但她并没有放弃。
还不能。
还不能轻易放弃。
“你今天怎么有空找我了?”
街道两边的灯年久失修,灯光黯淡极了,几乎推不开浓稠的黑暗。有蝙蝠穿梭过夜,扑棱的翅膀声却并没有给这寂寥冷漠的晚上增添几分生机。
两个人走在这样一条破烂的街上,对白却并不无聊。
顾远伐对于陆续予的这个问题并不急于解释。他先是垂下眼睫看了她一眼,随后才反推了一个问题给她。
“那请问你,怎么那么随便的就跟她走了?”
陆续予觉得他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我认识她,她可能会给我带来一笔收入。”
“那就可以走了?”顾远伐“嗤”的笑了一声,“你果然是一如既往的……”
她挣开他,瞪大了眼睛:“你敢说什么丑话我就打死你我跟你讲!”
顾远伐将手放进口袋里,安静的望着她,眼睛里的蓝色变的像浅滩的海。
“没有花敢在你面前开放,我的陆皇后,你美丽动人,我无力阻挡。”
他眼角微挑,如是说。
“你无力阻挡。”陆续予低声重复了一遍他话的最后几个字,突然就提起嘴角笑眯眯的凑到他面前,“是不是觉得我魅力可大了?可无边无际了?”
顾远伐抬手就捏住了她的小脸,陆续予挣不开,任他把脸上的肉捏起来。他眼里有顽劣的笑意,而这抹笑意同样延伸到了他的嘴角。
“我觉得给你讲这些话,就像是在喂猪。哦不,还不如喂猪。”
陆续予气的满脑子都是问号,她刚铆足了手劲准备打开他的手,却扑了个空,半个身子前倾,顾远伐伸手轻轻带了她一下,她刚一站稳就忍不住要骂他:“顾远伐你说点好听的会死啊!”
他笑眯眯的任她发作,早就习惯了她那副张牙舞爪的嚣张样。陆续予可真是讨厌死这个人,她都快忘记自己前几天有多想和他讲话了。
她想到了自己憋了好几天的问题,她都佩服自己能憋那么久,她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可在见到他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到底为什么和我不告而别?你那天都浑身是伤了。”
街道走到尽头,向右拐又是一条不长不短的街。这次的街上连枯叶都没有,萧条的要命。顾远伐走在她身边,陆续予一直在抬头看他,他突然垂下眼睫,眼睛里的蓝色美到令人窒息。
“你是很在意我吗?你是在关心我吗?陆续予?”
和顾远伐这样的人处着,她变的不太敢猜他心思。她不懂他为什么反问这个,而且她并不认为这个问题代表什么。
陆续予皱起眉,回答他:“这不重要。”
“不重要?”
“这不重要啊,顾远伐。我就是觉得你满身是伤还出去,是对你自己不好。你当时也没和我说一声,我……有点好奇罢了。”
他得到这样的回答,便撤回了视线,轻轻提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甚至有些残忍的冷漠。他轻轻的“哦”了一声:“没什么。那天有事。”
“有事?什么事让你在受那么重的伤的情况下还出去?你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陆续予的话并没有说完,她被他略显冷漠的语调打断了。
“什么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
这一次的沉默,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残忍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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