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诱的鼻子顶上池敛的身躯,鼻腔里瞬间盈满了他的气息,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提起来的心顷刻间下坠,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方柔软里。
池敛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辛苦了。”
她都瘦了。
姜诱张了张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最近也有打电话和视频,池敛知道姜诱一直在医院照顾姜母。
“我来看你了。”池敛侧头,柔软的唇碰了碰她的颊侧,“对不起,最近太忙了。”
姜诱方才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半晌,伸手紧紧地环住池敛有力的腰身,整张脸埋进他的怀里,任自己被他的味道包裹。
她的声音闷闷的:“你来了啊。”
他是不是还不知道姜母的事?
医院走廊时不时有人来来往往,池敛紧紧地抱住她。
“嗯,来了。”
姜诱方才太过紧张,把所有事情想到了最坏,很多事情一跟池敛牵扯上,她就不乐观了,导致此刻池敛抱着她,都给她一种不真实感。
她又不知不觉地喃道:“你真的来了啊。”
池敛闻言,松开环住她的手,摘下棒球帽后,转而捧上她的脸颊,低头凑过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信了吗?”
姜诱盯着他那浅淡的眼睛看,几秒后微微弯唇:“嗯,我货真价实的霸总真的来了。”
见小姑娘的脸色有点苍白,池敛眉头蹙了一下,唇凑过去在她的脸颊上碰了一下。
“吃了?”
姜诱脸被池敛捧着,点点头:“吃了。”
“还得留在医院吗?”池敛问。
姜诱摇头:“不用,刚好准备要回去,在这里待了一天了,想回去补觉。”
“嗯。”池敛点头,再次将她揽进怀里,“小朋友,跟不跟我走。”
姜诱在他怀里点头如捣蒜:“人贩子哥哥,我自愿跟你走,你可以不要把我卖给别人吗?我只想卖给你。”
池敛直起身子,与往常一样,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他的小姑娘一如既往的戏精。
“你也只能是我的。”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和认真。
池敛松开揉她头发的那边手,垂在身侧拿着棒球帽的手抬起,将棒球帽扣在姜诱的头上。
“外面风大。”
他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姜诱眼睛没再看他,盯着地面,忽然觉得格外茫然。
池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捞过她的手,紧扣住,就要带她走。
姜诱蓦地问了一声,音量不大:“池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池敛脚步一顿,虽然不能看到她的脸,还是侧头,目光落在了挡住她眉眼的棒球帽上。
今晚的她,从一开始就不对劲。言语、表情,都不太对劲。
池敛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几秒,半晌后还是移开了目光,没有回答。
这种问题,根本无需回答,他对她好,也只想对她好。
池敛紧了紧她的手,朝电梯口走去……
***
姜诱知道这件事并不全怪姜母,因为姜母并不知道池母有抑郁症,她只是说出了她的想法,从此阴差阳错地害了一个人。
这一切,不全是她的错。
这也是姜诱的纠结之处,她对池母感到很愧疚,可是另一方面,她觉得这一切不全是姜母的错。
池敛最近一直陪在姜诱身边,没回法国,姜诱有时会直接跟池敛回家,累了就直接在他的床上躺下。
但池敛并不是来到这边就没事做了,他依旧忙得很,池老爷子现在已经渐渐将公司里的事情交给他处理,池敛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很多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诱还是会经常陪在姜母身边,但姜母终究没熬过多少日子,不久便走了。
说姜诱不难过,那是假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到姜母去世的那一刻,姜诱终于爆发了。
她躲在房间里哭,谁都不让进。
她没再憋着不哭,终于痛痛快快地嚎啕大哭了一场。
她早就没有了爸爸的陪伴,现在,连妈妈都没有了。
虽然姜母对姜诱一直很严厉,也很少给过姜诱真正的爱抚,但等到姜母去世后,姜诱才发觉往后没有了姜母时不时的督促,她生命中登时像缺了一块什么东西。
原来失去妈妈这么痛啊。
而池老爷果真如姜母说的那般,终有一天会报复她。事实也的确如此,池老爷收购了一些股东的股份,利诱其他股东倒戈,姜母生前不久活生生从位子上被踢了下来。
姜母拼了命去守护的东西最终什么都没有,她一生最喜爱的事业,全都没有了……
***
夏天的天气格外多变,上午柏油路面还被太阳晒得滚烫,下午就下起了瓢盆大雨。
昨天姜母入葬,所有事情都忙完后,池敛跟慧姨说了一声,把姜诱带回了池家。
于是姜诱就把这些日子以来缺少的睡眠全给补了回来,昨晚入睡前抱着池敛睡觉,一直睡到隔天午后。
午后姜诱起来的时候池敛已经不在房间了,姜诱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池敛应该到书房忙去了。
她最近的状态很糟糕,情绪不太好,就算那天嚎啕大哭后,也只是发泄了一下情绪,治标不治本,心里那些小疙瘩还在。
池敛在忙,姜诱没有去打扰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外头正雷雨交加,雨滴噼里啪啦往地上砸。
家里很静,这会儿周嫂应该到房间里眯会儿去了,姜诱想到厨房倒杯水喝,直接朝厨房走去。
哪知经过客厅的时候,她见到了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
池老爷坐在客厅里,秦管家正站在他身边。
池老爷看见穿着一身睡衣的姜诱在家里,也是一怔,随即便恢复了自然,这池家的确是外孙在住,这混账小子还把小姑娘带来家里住了。
客厅中三人沉默了一阵。
几秒后,还是秦管家先朝姜诱微颔了下首:“你好,姜小姐。”
姜诱微点了下头。
池老爷子蓦地冷道:“小姑娘,又见面了。”
姜诱现在什么礼数都不想管了,一向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染上了寒意,看着池老爷子。
池老爷子无视她的沉默:“怎么样,送你妈=母亲那份礼还满意吗?”
他用如此云淡风轻的语气说话,姜诱只觉心脏被一根小针扎了一下:“闭嘴。”
池老爷子闻言挑眉:“这一切都是你母亲自己造的孽,怪她自己。”
“这一切不全是她的错。”姜诱反驳道,“她一开始并不知道池阿姨有抑郁症,你为什么要把所有账都算到她头上!”
“那你说,我该把账算到谁头上?”相比姜诱的愤怒,池老爷子仍旧波澜不惊,严肃到不像有感情的人,“不算到你妈头上,算到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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