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宁没有反抗,很安静的靠在他的脖颈间闭上眼睛,似乎睡了过去。
他的耐心也仅限于此了,哄到这地步如果小孩都不愿意跟着走,他估计会直接转身走人。
门口的两人憋红了一张脸,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易禾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背,往上掂了掂,把人抱的稳一些。
他心里已经有了数,温时宁受到刺激后,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不然按照那晚见到他的那副炸毛又活泼的模样,不可能这么安静的呆在他怀里。
想到那晚她见鬼的表情,易禾煦就想把怀里的小东西扔出去。
航班六点就到了,本想联系她吃顿晚饭聊聊人生,哪想打车到霖安街,他居然找不到房子在哪。到了晚上十一点找对地方后,这孩子看到他的惊吓程度已经让他坚信,只要他按门铃,她就要报警。于是掉头又去了酒店。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不自觉地用舌尖抵了抵嘴角,虽然生气,不过还是要抱着这孩子哄。
易禾煦淡声对陆丰奕说道:“走了。”随即转身向门口走去。
陆丰奕背对着他,说了一句话:“阿煦,你要尽快。”
他头也不回地懒洋洋回答:“尽量。”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状态相当于受刺激产生防卫机制,就好像把自己困在一个箱子里了。
男主的话,越写越觉得撩。(笑)
☆、夹竹桃(5)
车子驶进霖安街,特别是进入那栋小洋房时,着实让住在周围的老太太和孩子一阵惊讶。
自温时宁住在这开始,从来没有过外来访客,这是第一次。
黑色轿车停在院子的空地上,驾驶座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白色手套的年轻男人,他走至后座微微弯身打开车门,正想帮自家先生接过怀里的人,便被阻止。
易禾煦直接抱着温时宁下车,身后的人自觉地翻翻手里的书包,掏出钥匙打开门,两人直接跨了进去。
径直上了二楼,他甚至没有犹豫,就进了最里面一间房间。
易禾煦把怀里的女孩放在床上,动作顿了顿,才生硬地替人脱鞋子,盖被子。
旁边站着的江湛甚至不敢抬头看,原谅他没有见过自家先生照顾别人的样子,他怕偷看会丢掉小命。
床上的女孩细看之下会发现脸色过分苍白,睡着时嘴巴紧紧抿着,很显然睡得不好,额头上蒙着薄薄的细汗。
易禾煦皱皱眉,正想伸手去擦,一时顿住,直接扯了被子一角,生涩地抹了几下。
啧,这小东西真是麻烦。
他转身出房间下楼。
江湛屏住呼吸站在落地窗旁,看着眼前的男人闲散地倚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杯水,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出神地望着窗外。
许久,他才缓声说道:“把我的行李都搬过来。”
江湛压下惊讶,回道:“好的,先生。”
“再找下陆三,”易禾煦抿了口水,语气清淡:“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的资料拿过来一份。”
“是,先生。”
……
温时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她有记忆开始,在她脑子里慢慢的播放。
三岁时,她骑在父亲的肩头上开心的大喊大叫,母亲在一旁种着漂亮的花。
四岁时,父母亲带着她去乡下郊游,满田野的油菜花漂亮夺目。
五岁时,在生日宴会上,父亲说,无论她许什么愿,他都会帮自己最爱的小公主完成。
……
她很开心,这种开心一直持续到十岁时,被一遍血色覆盖。
温时宁怎么也睁不开眼,她迷糊中看到父母亲沾满血的脸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喘不过气,全身疼的发麻,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一点点断气。
她嚎啕大哭,哭着喊着说救命。
画面一转,到了葬礼,满眼的黑白,周围都是大人恭维的假笑和安慰,眼睛里却都是冷漠。
只有她听不见这些声音,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十四岁,她落水,温时宁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她太想爸爸妈妈了,想去见一面,想要抱一下。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时,她迷糊中看见爸爸妈妈说,要活着。
温时宁哭的撕心裂肺,她一点儿也不想活着,太累了。
爸爸妈妈,太累了。
笑着的父亲好似紧紧的抱着她,说,我们的小公主,应该永远幸福开心的生活。
画面渐渐模糊,父亲的笑脸逝去,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站在高处,笑的嫣然。
阿宁,我最喜欢你了。
温时宁也扬起笑容,伸出手去拉她,转眼间,她跳了下去。
血色的花朵在地下绽放,绚烂又夺目。
可真好看。
她想去陪杏子。
温时宁跟着跳下去。
她闭上眼,忽然周身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父母,没有杏子,她什么也没有了。
只有她躲在黑暗里,被一点点吞噬。
真可怕。
……
夜晚来临,一楼的落地窗没有拉窗帘,院子里的大灯被易禾煦打开了,此时灯火通明,他清晰的看见外面的院子种了一片五颜六色的月季,格外惹眼又好看,他甚至闻见浓郁的香气。
除却月季,庭院里有一颗高大的榕树,郁郁葱葱,翠绿非常,视线移动,易禾煦的目光顿住。
那是一节夹竹桃的树枝,上面缀着四朵粉色的花骨朵,此时略微张开,张扬的生命力。
易禾煦不禁挑眉笑笑,那个小孩倒是给了他惊喜。
他拿来高脚凳坐在画架前,双腿懒洋洋地伸直在画架两侧,拿着铅笔,快速的打底稿。
也不知画了多久,夜越来越深,易禾煦放下手上的颜料,伸手捏了捏脖颈。
动作蓦地一顿,微微转身,看向右后方。
女孩仍旧穿着学校的黑白运动校服,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光着的脚贴着地板,面色苍白,甚至可以看见清晰的泪痕,双眼红通肿胀,眼睛却死寂无光,只是机械地望着易禾煦那副画,一动不动。
他站起身,拎着画架走近,便看见这孩子的视线和画一起动。
易禾煦微微垂下眼眸,掩下里面的情绪。
他干脆把画放在她面前。
易禾煦拿起放在客厅沙发上的资料袋,抽出几张照片,便坐在沙发扶手处,低头看着。
老实说,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小孩的状态明显不太好,放任心理医生慢慢干预,这起和她有关的自杀案怕是要停滞不前,等这小孩精神状态恢复,怕是会陷入更大的自责。
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他干脆地把照片洒在地上,她的脚下,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她死了。”
照片满眼刺激人的血红,易禾煦清晰地看见眼前的女孩瞳孔紧紧一缩,身子便不自觉得颤抖着,手指攥着衣角,害怕恐惧到极点。
“警方初步怀疑她生前遭受性侵受了刺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腿上轻轻敲着,眼睛却直直盯着温时宁,语气冷然:“但是学校里有关她的传闻却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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