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想…”我实话实话说。今天天气有点阴沉,说实话不太适合户外活动。
“好吧…”他又拿起筷子夹起一段油条。
我笑问道:“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吗?”
“我以为你会比较感兴趣。”他说。
“一个传说而已,没想到你还这么认真,昨晚还那这个事情举例说我骗你……“我没忍住笑起来,“研究这些很伤脑子的。”
“随便说说。”他淡淡说道,“我没觉得。”
“反正我脑子是容量不够。”我开着玩笑,“伤脑筋的东西我都避而远之。”
“那你脑子里还有什么?”他忽然问我,语气有些严肃,好像对我的笑有点生气。
我愣了愣,有些意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而且我想了想,也没说什么不妥的话呀。
“要不就随便周边走走?反正也没什么行李。”我赶紧换了一个话题。
“可以。”他点点头。
“你是不是以前来过?”我忽然问他。
他握住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我:“怎么这么问?”
“感觉你好像挺熟悉的。”我补充了一句,“我乱问的。”
“算是来过吧。”他淡淡说道。
“真的?”我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第六感这么灵敏,我惊讶地问道,“真来过?来干嘛?”
“来玩儿。”阿肯很淡定很简单地回答我。
“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我奇怪。石影村既没有什么秀丽风景,也没有什么历史人物,这里不过是一个再平凡无奇的小村镇,也就几十户人家,这几年政府为了拉动GDP,引进了很多重工业企业,麦田都变成了原料加工基地,环境质量明显下降。黄欣的旅店大部分都是针对来此地进货的商人。昨天坐车来的路上,到处都是广告标语,说要把这里和周边三个村都建设成中国最大的化工业原料加工基地。
那阿肯来干什么,来进货工业原料?
“当时有个……朋友在。”
“哦哦,”那可以理解了,我又问,“那他还在这里吗?你没有联系他?”
阿肯忽然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我还以为他要说出某个我认识的人名字,接下来他却突出三个字:“不知道。”
我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
“吃好了吗?”他好像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走?”
“好的。”我巴不得结束这个早餐,赶紧起身去退房走人。
上午在石影村无所事事地逛了一圈,大概是因为原材料加工的原因吧,整个村里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酸酸的工业味道。阿肯出门没走多久就一阵咳嗽,然后他从背包里拿出备用的口罩一声不响地戴上。他问我是否需要,我觉得没必要。也许戴上口罩不方便,所以整个上午我们也没说多少话。与其说是他陪我来石影村看看,倒不如说是我陪他来进行某种程度的怀旧——是的,从早上的对话,从上午的游走,我感觉到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来过至少不止一次,虽然他没流露出任何明显的类似悲伤、怀念或者感慨的情绪,但是我从他的沉默中读到一种复杂的情感,像大海一样深沉,又像星空一样复杂。
这种情绪让我潜意识里有些不安,好像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但寻根溯源,又不知道是哪里投入的一个小石块。
中午在火车站随便吃了点便餐,2点40的火车,逢站必停,开开停停到A市已是华灯初上七点有余。阿肯上车后一直间或有咳嗽,口罩并没有摘下,只是换了一个新的。换口罩的间隙我见他脸色苍白,心里隐约有些担心和后悔。我知道他肺部不好,对空气比一般人很敏感,也许上午就不应该带他瞎逛,或者说,去石影村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出站不远我就看见陶哥和他的奥迪座驾等在路边。陶哥快步朝我们走来,见着阿肯连忙拿出几颗药和一瓶矿泉水,脸色颇有些焦急。我想阿肯应该提前告知了他。阿肯一瓶水喝了大半,松了口气,然后才侧头问我:“想吃点什么?”
“不必了吧,”我瞧着他的脸色,“你是不是不舒服?”
“火车上我们都没有吃饭,”他并未回答我的话,只是拉开车门,示意我进去,“顺路吃点吧,我也饿了。”
其实我也饿了,所以我没有拒绝:“那好吧,随便吃点什么,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嗯。”他淡淡回道。
“你身体没事吧?”我忍不住又问,“我记得你呼吸道不是很好 ,是不是今天上午的空气让你难受了?我刚刚在火车上查了下,石影村很多企业都是重工业——”
话还没说完,前面陶哥一个急刹——刚好是黄灯变红灯,过不去了。
“不好意思踩急了……重工业?”陶哥侧过脸问道,“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我膝盖一下撞到前面的座椅上。我揉了揉,回答道:“我们顺带去石影村看了看,没想到现在那里是工业生产基地。”
陶哥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瞧了瞧阿肯,抿了一下唇,又抿了一下 ,还是说道:“林医生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陶哥这样,他从来都是对阿肯毕恭毕敬,像一个朴实的管家一样,但是刚刚我明显感觉到陶哥在生气,抿的那两下唇,就是在压制质问的语气。
阿肯倒是很平静地安慰陶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小题大做。”
陶哥好像更生气了:“没什么大不了,那为何发信息让我带上药?”
阿肯不说话了。
隔了两秒,他说:“绿灯了。”
陶哥气不打一出来,回头开车,抛下一句:“明天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阿肯说:“明天评标,我是评委。”
说罢,还饶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关心评标的事,我想弄明白,阿肯肺部的毛病很严重吗?
他到底是什么病?
陶哥不死心:“评委不是好几个吗?少你一个就不评了?”
阿肯笑了笑:“我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罢,他又用眼角眉梢的余光瞄了我一眼。
“和我可没关系,”我澄清,“而且,没有什么是比健康重要的。”
陶哥听到这句话,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表示赞同和肯定。
阿肯笑得像个狡黠的孩子:“谢谢。不过与其操心我,我觉得你更应该想想明天怎么去上班。”
他一说,我立马拉下了脸。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啊”,我忍不住有些气恼,“你说说,明天怎么去上班?要解决不好,我就和你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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