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悦萌紧张地点头应是，走出电梯后也显得手足无措，似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道歉。
韩育陵摁下关门键，顷刻就把田悦萌隔绝在他和叶雅琪的二人世界之外。
“你这样对小女生说话会吓到人家哦。”叶雅琪睁大眼盯着韩育陵看。
韩育陵粗鲁地摆手，还爆了句粗口，“谁理她？现在很流行说的那什么抹茶婊，我看就是她！”
叶雅琪噗嗤一笑，纠正韩育陵：“是绿茶，什么抹茶？你这么说也没根据吧，人家女孩子那么单纯。”
韩育陵向叶雅琪投以怜悯的眼神，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走出电梯往阳台去，叶雅琪脚步轻快地和他并肩。
“你除了那里够粗，其他地方都嫩！”韩育陵撞一下男友肩膀。
“哦哦哦，就你粗，就你粗，可惜那里嫩得多擦几下就会爽。”
韩育陵瞪一下叶雅琪，可还是忍不住内心的躁动，他太喜欢和男友这样旁若无人地开黄腔，他觉得这就是情侣应该做的事，就像他的四位干爹，总是说着说着就进房间去了。
叶雅琪看四下无人，且两人正走在没有监控器的走廊，便往韩育陵嘴角快速地亲了一下。
“你看见守恩一点也不意外，我可是吓到了，所以你刚才是想告诉我守恩会来公司吗？”叶雅琪淡定地边走边问，好似什么也没做过。
韩育陵伸舌头舔舔被亲过的嘴角，牵着叶雅琪手说：“他债务缠身，Yzak想帮他，我只是帮Yzak，我应付得来，你不用理会他。”
叶雅琪只安静地点头，来到阳台时，就松开韩育陵的手，替韩育陵开门。骆禾羽已经在阳台吞云吐雾。
叶雅琪留在门外，韩育陵打眼色询问，叶雅琪摇头表示不进去。
韩育陵纳闷，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又说错话，让叶雅琪不开心了？
“看起来很烦恼哇，来一根？”骆禾羽递来香烟。
韩育陵接过烟，叼在嘴里，拿走骆禾羽手边的打火机，放进裤袋。
“有屁快放。”韩育陵一手靠在栏杆，另一手托着腮，直直望着窗外景色。
“真想听你叫爸爸。”
“你还真放屁！”韩育陵站直身，拿下嘴里香烟扔向骆禾羽胸口。
骆禾羽哈哈大笑，韩育陵这才发现穿着潮T、皮衣、牛仔裤的骆禾羽，和自己简直像情侣装。
“你神经病！几岁了还穿那么潮！”韩育陵立刻脱下自己的皮外套。
骆禾羽双手托着腮，笑眯眯盯着韩育陵瞅，像在看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韩育陵顿觉自己的情绪不该这么轻易被骆禾羽挑动，于是努力沉住气，维持一开始的姿势看风景。
“我要走了。”骆禾羽也单手托腮。
“我知道，你说过。”韩育陵换另一只手托腮。
“明天早上的班机走，我不打算回来。”骆禾羽吐出烟圈，烟雾飘到韩育陵眼前，散开。
韩育陵忽地站直，向骆禾羽伸出摊开的右手：“毁约，还钱。”
骆禾羽慢悠悠掏出一张对折的纸，放到韩育陵手上：“合约终止书，芦总签的名。”
“放屁！”韩育陵把纸用力摔在地上，不过纸很轻，摔得无声无息。
“儿子，爸爸爱你。”骆禾羽灿烂一笑。
“你！”韩育陵胸口禁不住激烈地起伏，他回头看叶雅琪，叶雅琪却背靠着门，正低头看手机！
“哎，是你要我放屁，别气了，我可不想送了白头人又送黑头人，来吧抽一根。”骆禾羽再递上香烟。
韩育陵没接香烟，不过他听出了一点意思，双手抱着胸问：“家里死人啦？”
骆禾羽苦笑着点头，“是呀，都死了，房子空荡荡会闹鬼，我回去镇着好点吧。”
“胡说八道。”韩育陵转身背靠栏杆，望着叶雅琪的背影，希望这能令他安心一些。
“我说正经的你也不听呀。”骆禾羽拧息烟蒂，掏出手机，点击了几下边把手机凑到韩育陵眼前。
韩育陵看着手机银幕里的网页，显示的是某家知名医疗中心的老院长过世的新闻。
“遗产我也花不完，你要不要？不如给你？”骆禾羽还是吊儿郎当。
韩育陵撇过脸，心里的波动由汹涌渐渐平静，很大的原因是骆禾羽这无所谓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若是太在意就输了。
“做慈善啊。”韩育陵随口应。
“我母亲那一份遗产已经建立慈善基金啦，我怕你会需要呀，没事的，你觉得可以了就联络这律师，再来签个字，放心，不害你，你什么时候来，我请你吃遍你家乡美食。”骆禾羽说完就自顾自把一张名片塞进韩育陵身后的裤袋。
“啧！”韩育陵烦躁地拍开流连在自己狭窄的裤袋里的手。
骆禾羽仍是笑眯眯，他抬手看手表，摊摊手：“没超过十分钟，我说完了。”
韩育陵张嘴，却欲言又止，叶雅琪这时回过头，朝他笑了下，再对骆禾羽点点头，接着就继续低头刷手机。
“祝你们幸福，真的，我真心这么祝福。”骆禾羽说这话的语气特别诚恳，韩育陵只觉一阵鸡皮疙瘩，他已经习惯飘忽不定的骆禾羽，顽童一样的骆禾羽，不会让他有太大的罪恶感。
“谢谢。”韩育陵不晓得还能说什么，若骆禾羽乱说话，他至少还会顶嘴。
“保重身体。”骆禾羽拍拍韩育陵，便即推门出去。
韩育陵留在原地，看着骆禾羽在门外和叶雅琪握手，看着骆禾羽背过身走远，他突然感觉被沉重的罪恶感碾压，他知道他欠骆禾羽很多，骆禾羽一天还在他的生活范围内，他就觉得自己总有机会去偿还，可此刻看来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韩育陵推开门奋力跑，他在走廊截住骆禾羽，喘着气。
“谢……谢谢你……为我顶罪，为我坐牢……我……我……”心跳得有些难以负荷，韩育陵觉得晕眩，扶着膝盖跪了下来，他缓口气，接着说：“对不起……请……原谅我……”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你别抢啊！”骆禾羽也跪下，双手紧紧抓着韩育陵肩膀。
韩育陵抬头看，眼前的骆禾羽含着泪，身子微微颤抖，是他不曾见过的骆禾羽。
“说什么谢，说什么原谅，我哪里有资格？你有今天的成就，我没有任何功劳，你不该道谢，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在赎罪。”
骆禾羽慢慢收紧双臂，他的动作小心翼翼，把韩育陵搂进怀中。
“对不起，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受苦，原谅我，好不好？”
韩育陵当下不知道该哭还是笑。他很不愿意却还是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一俗话。他和骆禾羽，似乎都是不到临头不低头的死性子。
韩育陵退出骆禾羽的怀抱，但不是因为抗拒，只是觉得很难说话，这时候他还要抗拒骆禾羽似乎很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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