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点亮一盏灯_门徒同学【CP完结】(55)

阅读记录

  小斌的手指抠进了地毯里,但他还是默默地转身,一点一点用膝盖摩擦着地毯,爬到未谦的脚边。他的胸腔被一种奇异的感觉灼烧着,让他周身的皮肤都和眼眶一样迅速发红发烫。

  未谦说,你想跑啊。

  小斌的耳朵突然嗡响起来,未谦的话似乎开启了那一个从来不敢触碰的潘多拉匣子。他没有回答,更用力地抓住手中的地毯毛屑。

  未谦掐着他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又问了一次——“我说,你是不是想跑?”

  那份嗡响更剧烈了,小斌就这样怔怔地望着未谦的眼睛,下巴因被捏拧而疼痛不已。他不知道,他可以说想吗,他不该逃跑,可他又不能说谎。

  他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在他的大脑里形成相互矛盾的电路,电花噼啪,没有一盏灯能亮起。

  未谦似乎觉得他这个反应很有趣,咧嘴笑开,再问——“你知道跑的结果是什么吗?”

  知道,这个问题小斌可以答得出来。像他这种主家秽种,跑了就会被送进惩戒所,一番惩罚过后,丢给随便哪个酒吧或实验室作为公用。

  他会被极尽所能地折磨,那份折磨不仅仅是踹两脚和扇两耳光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被一个人强暴那么容易熬过去。

  他会被折磨得体无完肤,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他会被丢到街上,再被统一拖上卡车。他将在焚化炉中变成一抔灰烬,而后洒在垃圾场随便哪个角落。

  这就是他逃跑的结果。

  死刑,却比死刑更残酷。

  他知道的,他不仅仅现在知道,其实在和小未先生上车的那一天他就知道。只是他强逼着自己不去想,不去清醒。因为他似乎有了更重要的东西,那东西是他从未拥有,却又深埋于人类心中的本能。

  秽种无论如何奴化,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人的事实。

  他们生长在这个社会,生活在这个社会。他们和自由民有着一样的容貌和身体,有着一样的大脑和一样的基因,那些能够在动物身上成功的实验最终也要在秽种身上做最后的测试,他们的所有脏器都为主家所有,这其中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是相同的物种。

  小未先生说,你要坐在桌子上吃饭。

  小未先生说,你怎么可以不识字。

  小未先生说,我这样会不会骚扰你,会不会让你觉得我侵犯了你。

  小未先生还说,你是人,你怎么不是人,你给我们洗衣,做饭,甚至为我们献出肉体来讨我们开心,要污染早污染了,哪里来的隔离。

  是的,如果他本来就和自由民一样,为什么他不可以选择喜欢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

  如果本来两者就没有差别,为什么自由民能恨一个秽种,而秽种却不能恨一个自由民。

  如果他不能对主家说谎,如果他们天生就是奴隶,那为什么他现在想说的话却与奴隶的天性相悖,为什么他会胆大包天,对未谦说——“想……我想和小未先生走。”

  第96章

  那是小斌受到的最用力的一巴掌。

  他的耳朵几乎被打聋了,所有的想法也被打散。

  他咬破了嘴角,血液溅在地毯上。他好痛,痛得他浑身更加脱力。

  所以他又一次蜷在一起,他感受着那些力量施加在自己的身上,感受着每一分自由民对秽种的仇恨与偏见。

  他是低劣的,但他又不是。

  他是懦弱的,但他又不是。

  他是奴隶,是没有自我的,没有尊严的,没有选择的,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情感的。

  可他又不是。

  他不是。

  他恨未谦,他恨自己是个秽种,他恨苍鹤,他恨他明明想追着未连而去,却要看着对方远离而无能为力。

  他见过太多的同伴,见过那些在酒吧里被丢出来的残缺不全尸体,见过那些被摁在健身房的墙壁上被操出血来的奴隶,见过当街脱尽了衣物,被主家羞辱和亵玩至极的牲口,见过被割掉舌头的小树,见过被铁钩拖出内脏的同期,见过抱着主家裤腿求着主家开恩,却被主家斩断了胳膊或腿脚的同类。

  哪怕是他自己也一样,他的下体被酒瓶撑裂,他的嘴里含着未谦要他吃下的碎玻璃。他被虐待到失禁,整个人命悬一线。

  可他还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对未谦叩拜,说谢谢主家,谢谢主家。

  我很喜欢,我愿意,主要主家开心,您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在被窝里高烧不退,迷糊中他甚至不记得有没有为小未先生留一桌菜和一盏灯。恍恍惚惚间他似乎看到橙色的光斑,他相信自己是留了的,他害怕自己再犯一次错。

  可他终究没有留,他在医院醒来,看到的只是青色的墙面和惨白的光线。他翻身起来从床上掉下,跌跌撞撞就要往家赶。他要给大未先生做饭的,他忘了做今天的饭,他不知道还会遭到怎样的惩戒。

  他趴在地上,抬头便见着和他一样的同伴。到处都是他的同伴,那些同伴散发着和他一样的恶臭,眼里如死水一般充满绝望。

  小未先生想扶他,他却起不来。小未先生要抱他,他只能拼命挣扎。

  于是小未先生抓着他的头发,让他直视那些苟延残喘的躯壳。

  你是这样吗?你要变成这样了,你愿意这样吗?

  小斌哭了,他的头皮好痛。

  可他还有更痛的东西,那东西把他的身体拿走了半条命,而他即便想说话,被割裂的口腔却痛得他再次泪水满盈。

  他不想这样,他一点都不想这样。所以他要叩拜那个雕像,亲吻雕像脚边的大理石。他要往天堂去,哪怕那天堂让他付出所有的代价。

  小未先生问他,你想活吗,你想好好活,还是想活成那个样。

  小斌说我想活,我想完完整整地活着,我求求你让我跟着你,你走了我就不能好好活。

  小未先生问他,那你要站起来,你不要朝我们跪下。你跪下就是把命交到别人手上,让尊严任人肆意践踏。

  小斌说不行,我站起来就要被杀死。我会死得更快,死得更惨烈。

  小未先生说那就走,一个人好好地站直了走,没有人一出生就该被定义成这样,你不该,我也不该。

  小斌说,什么叫您不该,您生而是人,您当然该站在高处。

  小未先生说,可我父亲是秽种,秽种的后代不是秽种吗?你看看我,你看看未谦,你看看你自己。我不会离开你,但我不可能时时保护你。你自己想活成什么样,你就要做好准备以什么方式死去。

  那些话不停地在小斌脑海里冲撞着,他不能明白得彻底,可他又似乎并非什么都不懂。

  他瑟缩在未连的怀里,却又感觉有另外的力量在他体内膨胀。

  那是一种叫做尊严的东西,小未先生告诉他——“你以为你是人,你才能活得像个人,才配得到人的一切,才能和人在一起。”

  未谦不打了,他开始脱小斌的衣服。他将小斌摁在沙发上,胡乱地将之薄薄的灰布衣服扯烂。他的手在小斌的身上捏拧,留下一块又一块青紫的痕迹。

52书库推荐浏览: 门徒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