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情人_北不静【完结+番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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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划过颧骨上被石子割出的一道血口,林积稍微一瑟缩,皱着眉摇摇头,“让我睡一会……然后我自己来。出去。”

  关霄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一下子展颜笑了出来,“不是姓徐的送你回来的吗,怎么还得自己来?”

  林积蓦地睁开了眼睛,眼底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只是明明天成媚态,后天却冷冽威严,就这么定定与他对视了半晌,突然扬起手掌。

  关霄现在哪里怕她的巴掌,顺手捏住了手腕,“我说错了?姐姐,你不是着急嫁人吗?现在又没有你妈管着你了,你想怎么造就怎么造,怎么还等着我帮忙?”

  他三下两下把那件大衣剥掉扔进垃圾桶,林积屈起膝盖踢他,也被他压住,她偏开头,喉中难耐地哽了哽,眼睛已经烧得通红,显然神智混乱,颤声道:“我什么时候要过你帮忙。一次两次,不过是你自己舍不得。”

  关霄盯着她手臂侧面的大片擦伤,忍不住想起刚才三明巷地上的一长条血迹,街灯明晃晃地映着血色,他越发觉得痛快,一手将她的下巴钳住慢慢扳过来,笑了笑,“你闹腾什么,我什么时候舍不得?”

  她也笑笑,脸上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有些僵硬,每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三少,还用我说吗?那年你要是真舍得,给我一枪岂不舒服?”

  关霄慢吞吞道:“那不是你岳父大人疼你,逼着我去找你回来吗?不然你早烂在海里喂鱼了。”

  他一脸嫌恶,她也没好多少,声音都在抖,冷汗滑入鬓角,显见得已经再也不能粉饰,却皱着眉说:“别拿枪对着我,没本事开枪就滚出去。”

  林积曾经一度像个青帮混混,十几岁的时候就敢对着隋南屏吐烟圈。关霄少年时有一阵怕她比怕关倦弓还尤甚,现在却突然倾身下来,嘴唇在她颧骨上的伤口上轻轻一吮,提着枪柄拍了拍她的小腹,笑道:“你不是要自己来么?来啊。”

  微烫的枪口隔着衣料摩挲过小腹,林积脑中轰然挟来了遥远的混乱图景,海浪声一阵一阵推远,海员舱室内的酸腐气息经久不散,枪口沾着血液进进出出,眼睛泛红的关霄死死按住她挣动的手脚,身下是摇晃不定的船板,她哭都哭不出,这辈子第一次疼得那么难过。

  在香港的那天也是关霄第一次对她动气。那时关倦弓的死闹得声势浩大,林碧初被锋山府的军部们软禁着,等关霄回来处置,但林碧初偏偏怀孕了。

  林积从小跟隋南屏不亲,反而跟林碧初最好,林碧初是隋南屏的义妹,林积对她连“小姨”都不叫,只叫“碧初”。那阵子林碧初刚做了春明班的班主,闲下来的时候成天带着她吃些有的没的小东西,十分松快。其实林积一向嗅觉敏感,但那时林碧初太正常了,她完全没想到没想到林碧初竟然会一早就爬上了关倦弓的床,更没想到林碧初会因为关倦弓要她打掉孩子而起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血厚!(忍不住话痨)

  ☆、来自

  那阵子锋山府的大事一件接一件,来订亲的曹尔明对林积出言不逊,被关霄打得头破血流,第二天就离开了金陵,又没过几天,曹尔明在两省交界处遇刺身亡。关霄转天就被关倦弓派去协理丧事,再过几天,关倦弓叫林积回府过年,次日凌晨林碧初就开了枪。

  那时她心里极乱,明知自己该等关霄回来,却又知道关霄绝不会放过林碧初,隋南屏也不会放过林碧初肚子里的孩子,索性用手段诓开看守,自己带着林碧初乘船出海,一路到了香港。

  船程完全不顺利,林碧初被隋南屏诓着吃过了几副虎狼药,虽然停得及时,但在路上就已经有小产的迹象,血出得太多,声气渐弱,面白如纸。林积对这种事一窍不通,只好去请游轮上的医生,有个富家小姐晕船,正在看诊,林积正急得冒火,加价数倍要医生跟自己先走,结果那富家小姐比她的脾气还大,口角三两句,扈从拧起一只药瓶从她头上砸了下去。玻璃瓶在头部撞碎,一路下划,连背上都划开一长道血痕。

  林积满身是血地被关在海员船舱中足足两天,手脚紧紧缚着,伤口大概发了炎,因为神志越来越模糊,心里却火急火燎,不知道碧初怎么样了。等到轮船抵港,四周越发静无人声,直到外面传来几声枪响,舱门被一脚踹开,一个穿军靴的年轻人大步走进来,凝视了她一会,抽刀割断绳索,她“砰”地脱力摔了下去,始终看不太清,但知道是关霄。

  那时军校俨然已经成了党争的棋盘,关倦弓从不让关霄进军校。她当时想不到太多,只觉得关霄穿上军装竟然陌生得像个大人。

  船舱外的海声沸腾如煮,十几双军靴整齐划一地踏过船板,同时停在门前。关霄红着眼睛把发烫的枪口抵住林积的脖颈,大概很想冲着这副喉咙扣动扳机,但最后毕竟没有。关霄只是很残忍地告诉她:“你不信我。”

  对林积而言,山会倒,人会走,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东西从来就不可靠。林积选了带林碧初走,林碧初一死却轻如鸿毛,抵不过父亡家散的仇恨,关霄就让她变成第二个林碧初。

  从那以后金陵人都说她靠着曹祯戎挟制了锋山府,可没人知道这个声名赫赫的异姓长姐也是锋山府中三少的禁脔,日日夜夜地被他切成小块,无声吞嚼。关霄对她甚至不是报复,只是漠然地享受而已,就像她只是一件肮脏的死物,随取随用,绵绵无期。

  就像那个少年从没向她捧出过一颗赤子之心。

  发烫的枪柄逐渐下移,轻佻地撩开裙角。林积悚然一惊,猛地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手指被他攥着握住了枪柄,枪口犹是热的,划过发颤的腰腹移向下,猛地带着火硝气味穿透身体。她疼得仰起脖颈,汗津津的腰肢艰难拱起,挣扎道:“阿霄,别……”

  关霄却突然发了狠,只听清脆的一声机械响声,他打开了保险,把她的手指放在扳机上,控制着让她自己推送,“你叫我什么?”

  枪口随着手指被他握紧一次次贯穿,林积只听得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脏腑几乎要滚出喉咙,声音早已哑了,身体不能自控地痉挛颤抖。她僵硬的手指按在扳机上,关霄又问了她一遍:“你叫我什么?”

  她合上眼睛,“三少。”

  林积以前从来不用去想关霄的心思,因为关霄从小就粘人,就算她被烦得跟关倦弓告状,他也还是什么都跟她说。后来她被关霄这么扣了五年,渐渐学会看人脸色,关霄的逆鳞她多多少少摸得准,有一些字眼不能招惹,比如关倦弓,比如林碧初,再比如“阿霄”。

  她的腰又开始痛,却觉得那股奇异的热度逐渐散去,清醒重新溜了回来,又疼又郁热,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发抖。就像有些饭店卖的猴脑,明明眼睛还在转,头骨已经被敲开一个洞,滚油淋进,眼睁睁看着微笑的食客敲骨吸髓。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积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醒着,只觉得被劈开的剧痛一路蔓延上脊椎,整个人蓦地绷紧了,手指遽然失控,向着扳机压了下去。下一瞬,只觉得内里一空,握枪的手被死死握紧拎到头顶,剧痛缓慢散去,关霄拽住了她的长发,怒吼道:“你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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