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情人_北不静【完结+番外】(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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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当是生意上的人,关霄说:“我呸。你在做什么?”

  林积便笑起来,又说:“明天陈雁杯要去越南拍戏了,我们吃一顿饭好送她走。”

  陈雁杯是早年间从女子学堂里被开除出来的,这种事自然丢脸,她家里又是旧式家庭,与其说家人是“来不了”,毋宁说是“不肯来”。这么多年下来,陈雁杯左右也就当自己是个石猴子了,倒不十分挂心这件事,反正徐允丞也没有要叫家人的意思,两个人订了婚戒就算定下来了。

  关霄长长地“哦”了一声,林积笑道:“三少查岗,我也要查。会开得如何?”

  关霄隔着电话线也耸了耸肩,仰脖子把梅子糖丢进嘴里,“说到要去大臻围剿林老板了,正在讨论打坏了宫里的水晶灯要如何赔。”

  陈雁杯听见了,抿着酒大笑,“这个不难,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况三少也没有这样的身外之物。林积,你叫三少尽管砸,砸坏了什么惹你动了气,他以身相许便好了。”

  她声音不大,林积捂住话筒,正要说话,却听听筒里关霄咕哝道:“你交的那是什么朋友,不让你回家便罢了,还成天编派我,让她赶紧走。”

  陈雁杯“哟”的一声,林积慢条斯理道:“我的朋友怎么了?我的朋友还陪我睡觉呢。”

  关霄静了半晌,似乎把话筒移开了,林积又说:“骂脏话就睡沙发。”

  他差点一口咖啡喷出去,“你怎么知道?”

  “啊,”她颇惆怅似的叹了一声,“只是随口一猜。猜对了?睡沙发吧。”

  关霄叹息了半天,大概要筹谋着撒娇,林积连忙让他打住,“车子来了,我收线了。”

  “我不收。”

  “你听不听我的话?”

  关霄乖乖回答:“我收线。”

  不像“姐友弟恭”,也不像“妇唱夫随”,倒像“父慈子孝”。陈雁杯颇有些想啧出声的意图,连忙蹭远一些。林积便满意地等他挂断电话,看着陈雁杯指挥人把行李放上车。曹祯戎临行前事务繁多,徐允丞忙得像只陀螺,抽空来陈雁杯的送行宴上露了个面,拔脚便走了,所幸陈雁杯缺心眼,并没有不快。

  电话彼端嘈杂地乱了一阵,有人叫道:“哟,三少打电话呢?部长叫你上去一趟。”关霄应了一声,低声说:“要去海关开会,我走了。”

  林积“嗯”一声,没成想关霄挂了一半,又拿起话筒小声咕哝道:“……回去就把沙发烧掉,整个家里都铺成床,你也不用上班,我也不用训练,我们把用人都辞掉,然后买一只大锁挂在门上,钥匙扔掉,然后……”

  林积一阵恶寒,“啪”地挂断。陈雁杯一脸“你竟然也有今天”的表情,堂而皇之地嘲笑她。林积刚要反击,陈雁杯却立刻换上一副笑模样,说:“陛下,帮我。”

  她穿的是一条绉纱长裙,缎面上蒙着一层绚丽耀眼的流色,仔细去看才能发现原来都是细碎小钻的闪光,映得容色陡生春意。林积走到她身后,帮她拢起腰带,在镜中对她说:“我又不会系。”

  陈雁杯说:“勒紧一点。我就是要你系,你就算打个死结,我都要你系。”

  林积垂着头一笑,系完腰带,便把一颗细小的蓝钻耳坠戴到她耳际。陈雁杯对镜看了看,“这么小?陛下近来怎么转性了?”

  林积说:“你和徐先生来不及订婚,你娘在内地也来不了,未免太仓促。这是朕御赐你的好运气,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只肯分给你一颗。”

  陈雁杯捏捏她的脸,笑得花枝乱颤,“拍个戏罢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这是做什么?”

  这日天色晦暗,林积心里总觉得像是压着什么东西,有种不良的预感,但大明星天生缺根筋,也算是另一种是福不是祸。她看着车子开走,便折返回去。饭店走廊里灯火琳琅,高跟鞋踩在厚绒地毯上悄无声息,她和李焕宁一路走到侧门,到了专用电梯前,李焕宁按下电钮,电梯门徐徐打开,李焕宁惊讶道:“颜小姐?”

  狭窄的电梯里蹲着一个人,头埋在膝盖里,发顶乱糟糟,十分沮丧狼狈的样子,正是颜浓浓。

  林积心里一沉,隐约觉得不妙。果然颜浓浓抬起头来,脸色白得像张纸,“阿七姐姐,你不喜欢我们做的事,我也不该来找你,可是……从前天到今天,你看见螃蟹了吗?”

  庞希尔被调去编译处,自然不像从前那样随时都能见到,编译处保密极严,一连三天不见人影也是有的。但颜浓浓深吸了口气,抑制住喉间的颤抖,摇头道:“我们约好昨天夜里在小剧场看电影,他没有来。我请同学悄悄去了他家里,他也没有回过家。他给庞叔叔打过电话,说是加班,但他就算是加班,也没有随便失约的道理,总会跟我说的。”

  走廊里的灯火璀璨,映在墙壁上旋转不定的折纸花蕊上,银丝蟹爪,金枝缠碧,叫人凭空生出三分心烦意乱。这一天下来风声变了数次,到现在似乎海平云霁,但便衣在满街逡巡着搜查给东北输送物资和消息的革命党,人人都嗅得到风雨欲来之气,不消说,内里仍然是总务厅和参谋本部的明争暗斗。

  林积的面色隐在灯下,也有二三分晦暗不明,突然说:“蒋仲璘不是金陵人。他们为什么会怀疑到你们头上?你们是不是给他家里送过钱物?”

  颜浓浓一愣,“是螃蟹和白致亚托人送的,拐了好几道弯,他们家都不知道是我们,别人又怎么可能刻意去查——”

  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颜浓浓紧紧咬住下唇,“你的意思是,他们家那边也被……?”

  近来金陵人的情绪紧绷得空前,党争严酷是之前闻所未闻,当权者对异己的漠视和仇视几乎让人有种错觉,仿佛之前那些文明和平等的追求都是空文,前几十年里喊过的口号,在如今变成人们头上悬着的尖刀。疆土幅员辽阔,人心之底线更是辽阔,等到出了金陵,便连最后一层体面都不要了,一家一户的性命全不如一件党争的案子重。

  林积倏地推了颜浓浓一把,将她推进电梯,“上楼,我叫人开一间客房给你。等我走了,四哥会来接你回家。”

  她说着竟然合上电梯门,颜浓浓慌忙按住,“你要做什么?你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炸号,新微博ID:拖拉机北不静2点0。应该偶尔会有小剧场……

  ☆、不是肋骨

  林积把颜浓浓的手掰开。她那张总是有些冷漠的脸上竟然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踌躇,随即眼帘一低,又掩住了神色,重新把她推进去,“查完了他,紧接着就是你和三少。你们那条线上有多少人在暗中出力,输得起么?大臻刚给军校签了十万的赞助,款项还没过去,我便陪他们赌一局。你回去以后把实话全告诉四哥,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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