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情人_北不静【完结+番外】(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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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服气,“那是因为偷偷摸摸的才会忘。”

  关霄再“嗤”一声,“你也知道是偷偷摸摸的。我一个好好的贾宝玉,被你弄得像西门庆。”

  林积拽住他的后腰腰带往下拉,又端过他的下巴,柔声道:“西门小官人,那我是什么?”

  他下巴被她抬着,一对上她柔长狡黠的双目,心里立即一咯噔,感觉自己又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于是竖着举起右手,神情严肃道:“回禀皇姐,您是武二郎!打臣弟打得没完没了!”

  林积甩开他的下巴,“好话都被你说了,穷有理。”

  关霄把她的手指握在手心,扫了一眼白皙指尖上红紫斑驳的伤痕,又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下巴底下,就让她这么端着,垂着脖子,眼睛亮晶晶地说:“你想听什么坏话?我说给你听。”

  “有什么坏话,你说来听听。”

  关霄便把下巴搭在她的手上,“第一句坏话是,偷偷摸摸非君子所为,是不对的。”

  “有则改之。要怎么改?”

  关霄想了想,“我还没说完。第二句坏话是,不必改了,让我亲一亲,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林积在濛濛水汽中看了他半晌,觉得陈雁杯说得对,关霄这样看人的时候,又大又亮的眼珠子底下露出一点无辜的眼白,真的像只怕挨骂还要挠人的小狗。她便挺腰亲了亲他的左胸,冰凉的军章上也蒙着一层水雾,她抿抿被沾湿的嘴唇,“帮我洗。”

  黑发被他揉出丰盈的泡沫,又仔仔细细冲掉。关霄还穿着军装,脸渐渐红起来,动却是不敢乱动,眼睛都不敢往别的地方瞟,因为她说“不准”。林积心下好笑,同时觉得很奇怪,因为关霄在别人面前一贯颐指气使,在她面前却动不动就脸红。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却觉得颈后一重,被关霄的手臂箍住了。年轻人嘴唇上的体温暖烘烘,有他自己的□□味和烟味,也沾着一点她的香水味,复杂熨贴得使人心安。火车驶入隧道,街灯洒下圆锥,美浓的红月亮,翠微居里经久不散的佛手香,一切原原本本就该如此。

  林积忍不住嘤咛出声,关霄却放开她,捧着她的脸,目光近乎炙热滚烫,“今后我们搬出来住,好不好?我们自己的家。”

  ☆、樱桃里坚硬的东西

  又是近乎撒娇。林积的嘴唇碰了碰关霄的鼻尖,“好。阿霄想住哪条街?”

  “都好,只要不是金陵。”

  浴室里极静,夜色深了,蒙着簪花臂的灯影颤巍巍打在她的肩臂上,肌肤白而薄,透着血管青蓝,灯影明暗交错,如同一层光的蕾丝。

  关霄这颗定心丸喂得并不及时,他把自己烧成一把地火,可自古没人容得下在自己身边暗度陈仓的“同僚”,激流勇进也好,浪头抽身也好,从此之后他在金陵怎么走都是死路,只能和颜浓浓远走高飞。林积知道他们能去的地方也不过是那么几个,所以连在广州、武昌和东北的房产都打点好了,但他说“我们自己的家”。

  关霄垂头看了一会她的表情,突然十分气恼地把她的眼睛蒙住,“看什么看?怎么了,只准我做大英雄,不准我想好好过日子么?”

  少年人自有一套审视生活的目光,可以俱邀侠客芙蓉剑,可以听雨放歌红楼上,可以纵死犹闻侠骨香,唯独不可以用平淡为青春作结。平淡是理想消亡之后才有的事,对一腔心头血犹烫的少年来说,览遍典籍野史,几乎没有比“渐老渐熟,乃造平淡”更悲戾的结局。【注】

  他的手挡着林积的眼睛,林积便拿五指覆住他的手背,“好好过日子有那么重要么?”

  林积的上半张脸被他遮着,五官只剩鼻尖和嘴唇露在外头。她的嘴唇生得薄,但不显得刻薄,像有太多话要说,因而微微抿着,只是温柔缱绻。人人都说薄唇的人冷心绝情,关霄总觉得这样的薄唇应该是例外。

  关霄轻轻碰了碰她指尖狰狞的伤口,忍不住说:“你一直都有那么重要。没有什么东西比你更重要。”

  武陵人见落英缤纷,便撑船走入山石罅隙,遍览白头美景,又被送回人世。桃花源人告诉他“不足为外人道”,其实是“不可为外人道”,桃花源合该隐秘。桃花源的理想笼罩关霄的整个少年时代,如今他不可言说的情人在他指腹下起伏绵延。这时代太聒噪灰霾,但如果世上真有英雄,关霄觉得自己算一个。

  他这么想着,便说了出来:“你是我的良心,还是我的理想。一直都是。”

  他也觉得自己面对林积时过于不可思议,明知说多了难免轻薄,更难免惹得她惶恐,但又忍不住要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就像读书时答卷子,明知自己文不对题,还是要多说两句牛头马嘴,盼着也许有哪一句让她有一点喜欢。他微咳了一声,“你要是不好意思,今后就多听我两句。就比如,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吵架总是难免的,大不了你买一条街,君住长街头,我住长街尾,如何?”

  林积想到什么,噗地一笑,淡红唇间露出一线齿尖,有点孩子气似的。关霄看得心痒,魂飞天外地继续编:“不对,咱们俩吵架从来没有不隔夜的,你肯定得揍我才能消气,一条街定然不够你造。林老板是何等样风流人物?向来风流人物打弟弟就没有一条街打消气的道理,依我看,怎么都得买两条街。”

  林积憋着笑,把他的手拨开,“阿霄。”

  “嗯?”

  “日子还没过,怎么就先想吵架?是不是拿定主意了,今后一定不听我的话?”

  关霄愣了愣,“不是。”

  “那是什么?”

  “我怕你被我气跑了,所以先跟你约法三章,有不痛快尽可以揍我,但是不可以不要我……”

  他满脸通红,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越涂越黑的趋势,却停不下来,果然林积笑着拈起蛋糕上的樱桃,舔掉奶油,“你闲着没事做么,做什么要把我气跑?”

  关霄硬着头皮继续解释,“你当我很乐意鞍前马后地气你么?不就是因为你总是在我跟前晃,一背转身就跟别人谈恋爱,跟别人打牌,跟别人坐船。打牌也就算了,我都没有跟你谈过恋爱坐过船……”

  “好了,”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阿霄,姐姐把樱桃让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其实关霄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姐弟这层身份的确是一种隐约的刺激,有时也觉得自己十分卑劣,但现在才慢慢地觉得林积竟然也是棵歪脖子树,锋山府堪称上梁不正下梁歪。被她一撩拨,他突然无师自通地回了句嘴,“樱桃不够。”

  她挑了挑眉,眼底光芒折射,如同破晓前铺满朝阳碎钻的海面。

  关霄把她从水里捞出来,困在胸前。他低头慢慢吻了吻耳后的柔软皮肤,慢条斯理地咬着她的耳垂,“樱桃抛砖引玉,姐姐才是正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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