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二少爷正当年_viburnum【CP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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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面对着这样的一个男人,被问到如何看待他的特殊喜好,被那双拿枪的手揉`捏过的桂秀峰,除了羞与怕之外……最不能承认的,大约就是一种莫名的冲动了吧。

  他满脑子都是幻想,幻想着那个晚上对方并没有停止,虽然继续下去会让他吓得哭出来或者反感到吐出来,但和更为强大,强大到实力悬殊一目了然根本不具备赢的可能性的对手在一起时,直接躺下亮出最柔弱的部分表示屈服,大约是最佳的做法。

  桂秀峰嘴上也好,行动上也罢,都是不可能屈服的,他只是在幻想自己屈服了。这幻想不受控制,尤其是在两人之间的关系日趋缓和之后。

  人,果然是奇怪的玩意儿。

  “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跟我没有关系。”突然间有点淡淡的沮丧,桂秀峰收回视线,再度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只要你别把那些出来卖的带到我家里,就随便你。”

  “当然不会。”宗政良忍住了一个笑。

  “另外,你要是染上什么恶心的花柳病,就给我滚。”

  “一言为定。”这次,他没忍住,点点头,宗政良扬着嘴角,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上下打量了一遍锦衣华服的少年,用那低沉的嗓音说了句,“二少爷这么穿真好看。”

  桂秀峰当时心跳有多快,只有他自己记得,奉承话他也不是没听过,但从这男人口中说出来,就是会让他心慌,这种惶然起初只是偶尔发作,但很快就不再是“偶尔”了,它开始变得经常化,成了一种奇怪的惯例,并最终到了无法隐藏的境地。

  一切错误的开端,是个平静到异乎寻常的午后。

  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丁婶儿在后厨洗菜,吴月绢在沙发上刺绣,家里的两个男人,则坐在餐桌旁,读着一份照例画满了圈圈点点符号的报纸。

  只不过,不认识的字越来越少,不能确定的也越来越少,文章读起来也越来越顺畅,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可以教他写字了吧,毕竟有了足够的积累之后,脑子里有了形状,写出来只是个好不好看的问题而已。宗政良那么想着,吸了口烟,继续认真听着。

  “……这个颜惠庆和梁士……”

  “梁士诒。”

  “啊,对。他俩到底要打到什么程度才算完?”突然问了字以外的问题,桂秀峰指着报纸上那些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的文章,和颜梁政争的大标题,微微歪着头询问旁边的男人。

  “直到一方彻底抬不起头来吧,大概。”虽说对于民国乱世里谁当内阁总理谁做阶下之囚毫无兴趣,宗政良还是并不介意跟桂秀峰随便聊聊这些无聊的争斗。

  “争来争去,到底是为的什么?地盘?女人?钱?”

  “二少爷说的是山上的匪。”快要忍俊不禁了,宗政良略微往后靠在椅子背上,“想要改变世界的人,总要先大权在握才行。”

  “世界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黑暗,又改变不了,何必多事?”说着不知怎的竟然带了一点无法反驳的真理一般的话,那少年耸了一下肩膀,改了提问的方向,“这个姓颜的是哪里人?”

  “上海虹口人。”

  “那这个姓梁的呢?”

  “……不敢确定了,记得应该是广东佛山。”

  “所以就是说,一个上海人跟一个广东人,在北京为了一个官职就打起来了?”

  “二少爷把两位风云人物的政敌之争说得好像街头痞子斗殴一样。”单手摸了摸额头,差点笑出声来的宗政良并没有继续解释这其中的奥妙,毕竟他自己也是个对这些提不起兴致来的人。兴许就像桂秀峰所说的,世界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黑暗,他至少还是黑暗中的强者,不如就维持着这种和最黑暗的区域之间的距离,看着那些黑暗中的明争暗斗血雨腥风,图个热闹的好。

  “……我累了。”看着那男人的侧脸,桂秀峰抿住嘴唇,推开了面前的报纸。

  “那今天就先这样。”宗政良把报纸折叠起来,“二少爷想要去哪儿玩儿?还是做些别的消遣?”

  也许,他不该问,因为怕冷的主子并不打算出去,可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消遣是自己乐于做的,桂秀峰起初只是漫无目的把视线在对方身上扫过,但很快的,就找到了定点。

  “你的伤疤,一直延续到哪儿?”他眼里见了光亮。

  “什么?”

  “就是你脖子上的伤啊。”抬手指了指,好奇的猫得寸进尺想要往那并未敞开的领口里窥视,“只到锁骨吗?还是身上也有?身上更多吧?我听说帮派之间打群架的时候,经常光着膀子就冲杀到一起去了。”

  被那么问到,宗政良有点无奈。看来,这二少爷是开始拿他当个消遣了。只能说,好在也算是无关紧要的事,非要知道,不如干脆让他彻底知道,免得日后天暖了,自己冲凉擦背都会有双眼睛盯着看数疤痕。

  “二少爷非要看……我倒是无所谓的。”瞥了一眼在窗边刺绣的吴月绢的背影,觉得这个距离倒是也不至于太冒犯了那位二夫人,再加上去房间里关上门看裸身才更令人生疑,宗政良想了想,伸手解开了领扣。

  他摘了枪套,脱了衬衫。

  这是第一次,他把自己整个上半身,展现在这个少年面前。

  桂秀峰顾不上脸红心跳,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些伤疤吸引过去了。

  不同的形状,不同的深浅,显然来自不同的凶器,有的像是钝器之伤,有的则明显就是拜利器所赐,他想象不到每一次受伤的痛苦,但他忍不住自己好奇的指头。

  他摸上去了。

  然后,他感觉到了那个高大的,结实的,成年男人的身体发出一阵细小的颤栗,紧跟着,他看到了对方眼神的变化,那是惊讶过后的疑惑,和用尽全力克制着,隐藏着,仍旧昭然若揭的凶险。

  男人这种生物,定力到底能有多大呢?

  宗政良在面对着哭红了眼睛,满脸绝望的桂秀峰时,意识到至少他自己的定力,在某些时候,为零。

  被摸到身上的疤痕,他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一方面是大白天,一方面是周围还有人,尤其是二夫人,另一方面,就是他至少还清楚自己的身份。

  保镖,司机,随从,这就是他,再强悍,他也是个下人,下人对主子出手,归根结底说不过去。

  可是,也只能说当时当刻,他还没有见到主子极端脆弱的一面。

  “我问你个事儿……”多少有点欲言又止,收回了手的少年低着头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能保证不说出去吗?”

  “二少爷尽管说。”被那双眼看得心里一紧,宗政良点点头,重新穿上衬衫。他一颗一颗,扣上扣子,但直到他把衣服下摆塞进裤子,整理好,抓起呢子马甲准备穿的时候,那迟疑不决的人才终于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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