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蔗把剩下的钱给父母打了点,开始边看工作边收拾行李,这阵子进入雨季,天气凉了下来,米蔗突然收到大学同学聚会的消息。
是班长在班级群里发的消息,说还留在宁城的同学们聚一聚,大家正好毕业一年了,好久没见了。
群里很多同学很活跃,纷纷表示自己在宁城,还定了聚会的地点和日子,米蔗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朱飞在群里艾特了他,说米主席也在宁城,前两天就见到了。
大家纷纷揶揄米蔗不够意思,在宁城都不出来冒泡。
米蔗推了两次,经不住大家的盛情邀请,说时间空不出来就看他什么时候有空,米蔗没法再推,只能答应去聚会。
聚会地点班长定在一栋大楼的旋转餐厅,大家吃自助,群里同学纷纷应和,班长开了群收款,一个人五百,米蔗心疼了一下,还是把钱交了。
那天聚会的时候天阴沉沉的,但是没下雨,米蔗到了地点才发现,那栋大楼旁边,就是更高更豪华的伯康大厦,他挑了挑眉,觉得可真巧。
大家约在楼下先见面,再一起上去,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同学,女同学们都比大学时候更成熟了,男生有几个发了胖,但都看起来意气风发。
米蔗和每一个跟他打招呼的人打哈哈,竭力维持自己在大学时的状态,这时候有个女生提了一句:
“主席,你知道任可然今天来吗?”
有两个反应快的咳了两声,米蔗顿了两秒,脸上依然维持着笑意:
“她来啊,不知道啊,那天在群里报名的不是没有她么?”
米蔗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他的初恋就是在大学,是女生追的他,长得很清纯漂亮一个女生,那时候被评为班花,一心喜欢当时看起来十分有“寒门贵子”气质的米蔗。
米蔗不是没有被人追过,他虽然没钱,但是长得很好,按家乡老人们的说法就是,这个孩子很体面。而且又很优秀,所以也不愁没人追。
那时候两人的恋爱还是学院里的一段佳话,直到大四那年,任可然生日,米蔗把两个学期的奖学金省着给她买了一个包,送去任可然在学校外租的房子的时候看到她从一辆豪车里下来,米蔗还傻不愣登的迎上去,直到驾驶座下来一个摄影班的熟面孔,听说家里是当官的,有钱有权。
那男生走过去搂了任可然,任可然乖顺的贴在他的怀里。
那时候米蔗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当时还挺清醒,把包拿回去退了,收到店员好几个白眼,拿着钱去银行里存好,当时是四位数的存款,米蔗心想,要是他的存款到七位数,女朋友是不是就不会跟别人跑了呢。
看到任可然进来的时候米蔗挺自然的,甚至还打了招呼,任可然边上站着那位摄影班的男生,米蔗心想,两人感情还挺好的,都一年了。
大多数人到了之后就上去了,无非就是互相聊聊天吹吹牛。米蔗选了最边上的位置,旁边坐着的是大学里也比较安静的男生。
聚餐进行到一大半,米蔗如愿以偿的透明着,直到迟到的朱飞来了,他一来先跟大家寒暄了两句,就看到了边上的米蔗。
米蔗在心里叹了口气,大概能猜到朱飞要说些什么了。
果然,朱飞朝着米蔗走过去,嗓门大的隔壁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主席,你找到工作了没?要不要我再帮你看看?”
米蔗有些绝望的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的脸看起来不那么僵,他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有打探的、有惊讶的、有兴奋的。
他朝朱飞点了点头:
“嗯,找到了。”
朱飞愣了下,但很快就走到米蔗边上:
“在哪里啊?那边我认识的话可以帮你打个招呼。”
米蔗终于能确定朱飞的用心了,一开始觉得他大概不是故意的,也许性格就是那样,直到现在,他眼神没什么温度的看着朱飞,接着淡淡的笑了下:
“不用了。”
米蔗转过视线,恰好对上任可然的目光,女生用同情又夹带了然的眼神看着他,米蔗巡视重人,佯装洒脱道:
“前阵子和公司的同事起了点冲突,就离职了,所以找了个新工作。”
心思少的人恍然大悟,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嘛,心思多的人内心隐隐都起了八卦,也觉出不对,当年风华正茂的学生会主席,怎么今天见面这么安静,这么不在焦点之中。
当时就有人问了:
“主席你现在在哪呀?”
米蔗没把故事编圆,只透过窗户看到了旁边大厦巨大的伯康广告牌。他伸手指了指那个方向:
“就在隔壁。”
这时所有人都惊了,七嘴八舌的发问:
“主席你厉害啊!”?“天哪伯康文创部还是媒体部啊?他们都招硕士往上吧,不愧是主席啊!”
米蔗心里不知道有多酸涩,他终于也走上了靠吹牛赢取别人关注的道路,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又无法控制的想要给自己安一个过得很好的故事。
这时朱飞又发话了,他的小眼睛终于不再有佯热的样子,而是透着尖酸:
“是吗?主席你在谁手底下做啊?伯康我也认识两个人的。”
米蔗心里怀着隐秘的恨意和不甘,他觉得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坏,一定要让别人难堪到无以复加,甚至卑微到可以跪在地上祈求,才会放过。
米蔗轻轻吸了一口气,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米先生。”
米蔗抬起头,桌上其他人也抬起头。
米蔗看到钱其站在桌子一米开外看着他,他有些不知所措,轻声道:
“钱助理。”
钱其点了点头,走上前,从口袋里拿了个东西出来,递到米蔗面前:
“您下班的时候忘记拿这个了,赵总特意让我给您送来。”
那是一把车钥匙,米蔗有些懵逼,钱其一脸的冷漠:
“是您的配车,伯康部级以上的经理都会配车,您刚入职可能还不知道。”
米蔗呆呆的接过钥匙,钱其继续道:
“车就停在地下停车场,106号车位。”
说完,他朝米蔗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餐桌上的众人再次把目光聚焦在米蔗身上,席间有个人轻声道:
“那人我知道,好像是赵临修的第一助理,我在新闻上见过。”
因为餐桌上没什么人发出声音,所以这句话大家都听到了。米蔗脑子嗡嗡的响着,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想把自己掐醒,下一秒就有反应快的同学变了脸,一脸熟络亲热的看向米蔗:
“主席现在这么发达,藏得可真深啊,真不够意思啊!”
朱飞的脸色有些黑,黑里带着不甘心的红,米蔗扫他一眼他都能抖两抖,最后慢慢踱向另一个角落坐下。
等气氛再次热络,所有人就把话题引到了米蔗身上,米蔗后来也没说几句话,大家居然都能为他找到开脱的借口,不管怎样,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主席大学时的各种光荣事迹,米蔗的脸从白到红,尽管没喝几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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