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品_文盲土拨鼠【CP完结】(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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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溟低垂着头,黑色的发丝全都往前散落,凌乱地遮住他的大半张脸。

  “我……我做不到……做不到,我做不到……”

  顾烨立马从他身体里退出来,仅剩的一点火气也熄灭了,连忙拍着他的背说,“好,算了,算了,不做了。”

  顾溟弓着腰,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句话,顾烨看到几点晶莹的泪光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我不行……做不到……”

  顾烨一下没了发泄的出口,原来击溃顾溟的心理防线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成就感,他把顾溟放倒在沙发上,去厨房拿了剪刀剪断了绑住他手臂的领带。顾烨接着进了浴室,脱了衣服,站在浴缸里,将花洒开到最大。水温凉得彻骨,以至于让他一瞬间便清醒过来,他靠在墙上,捂着脸,重重地喘气。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一切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希望顾溟逃跑,不奢望他的原谅,却也不想要他的服从。

  他最初的、最年幼时的想法,也只不过想让哥哥开心一点而已。

  结果他才是把哥哥给欺负哭的凶手。

  顾烨的胸腔痛苦地起伏着,他在努力回想着偏轨的结点,到底是顾溟温柔地笑着说飞机晚点了的那天,还是两人坐在溪边分蛋糕的夜晚,还是二十年前,顾溟站在他家门口的那一刻?如同摧枯拉朽的蝴蝶效应,顾溟跟他之间已然面目全非,顾烨根本就找不到那个改变一切行进轨迹的枢轴了。

  顾溟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顾烨已经不在跟前了,他爬起来,穿上裤子,上楼梯,走进卧室,然后缩进柔软的羽绒被里,一系列动作完成得非常机械化,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他的眼皮直打架,现在应该还很早才对,怎么就想睡觉了呢?

  大概是因为梦里的顾烨还是少年的模样,他不会张口闭口都是这些可怕的话。

  顾溟缩在被子里努力地修复着坍塌的堡垒,一边告诫自己,你早该区别对待,不要再做个心软的傻逼了。

  “睡了吗?”顾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顾溟便立马往后缩。

  动作这么机敏,看来是没睡。

  “还疼吗?”

  顾溟的脸藏在黑暗里,模糊不清。

  顾烨二话不说钻进被子里,蛮横地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怀里搂着。

  顾溟生怕他还要继续刚才的事情,心脏又狂跳起来,他拳打脚踢地想要推开顾烨,反倒被人抱得更紧,顾烨坚实的胳膊搂得他压根儿喘不过气来,顾溟发觉他身上的皮肤是冷的。

  “我又不吃人。”

  你他妈咬人啊。顾溟皱着眉头,“松开……”

  “还跑不跑了?”

  顾溟推着他的腰。

  “说,说你听话。”

  要不是被他勒得慌,顾溟真想劝他少做点白日梦。

  “你是不是害怕我?”顾烨低头看向顾溟,尽管看不清楚他的脸,“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顾溟放弃了挣扎,闷声说,“难不成还是我逼你的吗?”声线都是冷冰冰的。

  顾烨自顾自地抱他抱了好一会,突然说,“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顾溟沉默了很久,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

  “嗯,知道了。”

  顾烨反问道,“知道什么了?”

  顾溟虽然琢磨不透顾烨说这话的意图,但是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保护季池,“……确实,我们俩认识很久,但是他还很年轻,什么都不懂,不是真的对我有感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可能跟季池亲他有关。

  顾烨没想到顾溟这会展现出和平谈判的姿态来,伸手在他脸侧摸了摸,顺着鬓角往后揉着他的头发。

  “你怎么还在为他说话?”

  顾溟字斟句酌道,“我不是为他说话,我是不希望你伤害别人。”

  “不喜欢?”

  “不喜欢。”

  顾烨沉吟了一会,说,“我不会伤害他的。那你呢?还跑吗?”

  “我很累了,而且我也没有跑过。”

  “说话算数。”顾烨握着他的手,“你得跟我拉勾,不准骗我。”

  顾溟被他掰开手心,握住手掌,顾烨的手掌心也是冷的。

  “拉勾,哥哥。”顾烨勾紧他的小拇指,晃了两下,“骗人怎么办?我们原来都是怎么说的?”

  每当顾烨拿这些小时候的故事出来说事的时候,都无异于将顾溟的伤口撕开。顾烨的脸近在咫尺,又熟悉又陌生,近到顾溟差点就要问他,你到底把我弟弟弄到哪里去了。

  “说呀,哥哥,骗人是什么?”顾烨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发梢。

  顾溟闭了眼,说话声轻得像在叹气,“……是大猪头。”

  39.

  顾溟睡得很熟,顾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在床上睁着眼,直到顾溟的呼吸平稳以后,才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

  他怕拖鞋踩出声音,所以光着脚下了楼。客厅里的窗帘还没关,沙发上还有一条断了半截的领带,自己之前穿的灰色外套还挂在靠背上,沙发上有两块坐垫都是皱巴巴的。

  顾烨打开了一盏书桌上的阅读灯,桌上还堆着厚厚的图纸,两个白橡皮已经要被用完了,满桌的橡皮屑都还没有清理。顾烨拉开了顾溟平时上班时用的公文包,借着柔和的灯光,翻出了那包烟和打火机,扔进了垃圾桶里。

  警长睡醒了,一双大眼睛在黑暗里发着绿色的荧光,它走到离顾烨几步路的距离之外,警戒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也许是回想起被顾溟拎着脖子挨骂的情景,警长直觉这人不好惹,卷起尾巴,不吵不闹地走了。

  顾烨推开阳台的落地窗,坐进懒人沙发里。月色很美,城市也变得寂静和乖巧,冷风吹得他鸡皮疙瘩直起。

  顾烨又无法克制地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情景,当时他不仅心软了,下面也跟着软了,而且从刚才到现在,脑袋里就像装了个卡壳的放映机,来来回回闪过的都是顾溟低垂着的脸庞和湿到结缠在一起的睫毛。

  顾烨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要一条道上走到黑了,没想到顾溟的眼皮一耷拉,他立马就后悔了。

  还有,还有在顾升的老房子里,他把顾溟按在浴缸里的时候,顾溟分明也是掉了眼泪的。

  操,他怎么当时就没看到呢?

  顾烨觉得自己的胆子突然一下就变小了。

  他这么一坐就坐到了大天亮,直到天边翻起鱼肚白,潮湿的雾霭散尽,他才回到卧室。顾溟还在睡觉,蜷在蓬松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几缕黑色的头发,听说这种姿势睡觉的人都缺乏安全感,顾烨站在床边,弯下腰,碰也不是,不碰又忍不住,最终捏住顾溟的一缕头发,在食指上缠着圈圈,绕了两下,然后才松开手,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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