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再走。”
陈晨心里直翻白眼。网上有个段子,两人开房盖着棉被纯聊天,这已经够奇葩的了,这人连跟她同床都不肯,纯花钱让她睡沙发来的。
时间久了,陈晨就知道这是为了给某个正宫打掩护,他们这种富家子弟,婚姻都做不了主的,喜欢个人都得藏着掖着,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啊。
陈晨躺到沙发上,“周少,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知道了。”周裕明边坐在床边擦头发,边拿起手机,一看通话记录,是程潇,正要拨回去,想了想又放下了。
“他说什么了。”
“他说自己打错了,真可爱,他不知道有来电显示的嘛。他就是您的心肝宝贝吧,您也不怕他吃醋。”
“他不会的。”周裕明语气笃定,这么多年他从未刻意隐瞒自己有别的情人,甚至故意在程潇面前提起他们,但是程潇根本不care,从来没有生气或嫉妒的表现。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程潇一丁点都不喜欢他。也许他的心已经死了,也许跟着某个人走了。他之所以跟在他身边,也许是出于依赖,也许是为了报恩。
“怎么可能,对喜欢的人,连他多看一眼别人多跟别人说一句话都会吃醋的,更何况……”
周裕明自嘲地笑了一声,“谁告诉你他喜欢我。”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那么多干嘛。”
程潇刚到家没多久,程瑟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到家了没有。兄妹俩说了会家常,话题就到了周裕明身上去了。
“哥,你男朋友好帅!”
程潇不知道该不该跟妹妹坦白,他和周裕明并不是她想象的正儿八经的情侣关系,即使要说,具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他是好看。”
“他是做什么的?”
“经商的。”
“是富二代吗?”
“算吧。”
“哥你好幸福啊,有个高富帅男朋友还对你这么好,爸爸如果知道,也许不会这么反对了。”
“你千万不要跟爸爸提起我,别惹他生气。”
“好吧。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六年了。”
程瑟算了算,六年前刚好是哥哥出事离家出走的那年,难道那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哥哥就是为了他跟爸爸闹翻的?
如果是这样,那周裕明对哥哥好也是理所应当的,哥哥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头。
程潇不想提起以前让程潇想起不愉快的事,就转移了话题,“哥,你们是住在一起吗?他家里知道你们的事吗?”
“我们没住在一起,他偶尔会来我这。他父母,应该是知道吧。”
“那他们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怎么可能。
“我不清楚……”
“哥,你不要稀里糊涂的,如果到最后他父母反对,他迫于父母的压力和你分手,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受得了?”
对于这个问题,程潇早就思考过无数次,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分开就分开。分开我也能活的好好的。放心,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什么看不开的。”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并不是十分有把我,真到了那一天,他会是什么反应他自己都想象不出来。
程瑟眼圈立刻湿润了,“哥对不起,是我想多了,裕明哥不会辜负你的。我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在乎你。”
“是吗……也许吧。”程潇想说,在乎也是分许多种的。
“哥,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你也是。”
周裕明躺在酒店的床上睡不着,耳边是陈晨的呼噜声,脑子里都是程潇。
他后悔了。
好不容易跟程潇见一次面,他闹什么脾气,不然这会正抱着他坠在温柔乡里呢,哪儿用得着孤身在酒店,还得听着雷声大的呼噜声。
唉,不作就不会死啊。
周裕明在想程潇的时候,程潇也在想他。想他和那个女孩结束了没有,会不会也像抱着他一样抱着那个女孩睡觉。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
起来在房间里来回溜达,边溜达边劝慰自己,要知足,周裕明这么完美,他有什么资格拥有,能偶尔见见他就很好了,不能太贪心。
他是如此卑微地爱着他,只因周裕明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把他从一具千疮百孔一心赴死的行尸走肉唤醒,赐予他活的希望,让他再次变回一个正常人,拥有喜怒哀乐,拥有做梦的权利。
高三那年,程潇因为同性恋情曝光,被迫在全校出柜,因为不知悔改,父亲把他送进一家戒同所。
那里关的全是一些和他一样“有病”的孩子,那里的“医生”会采取种种手段“帮助”他们戒掉坏毛病,变成听父母话,令父母满意的孩子。
他被关在那里一个多月,中途父亲来看过他一次,问他知不知悔改,他倔强地说我没有错,怎么改,然后父亲对他说了句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就再也没来过。
那之后对他的折磨开始变本加厉,不光是肉体上的虐待,还有精神上的侮辱,那段屈辱痛苦的经历他此生都不想再回忆第二次。
但是他重伤到昏倒都没有屈服,最后“医生”都拿他没办法,把他一个人关在不足五平方米的全封闭的黑屋子里,一点光都没有,每天只给他一点水和劣质到难以下咽的食物,因为没有厕所,狭小的空间包括他自己很快污秽不堪,他不断地呕吐,胃里抽搐,疼痛难忍,但是这些跟无边无际的黑暗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他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出去,黑暗和无尽地等待将他逼疯,他开始拿头撞墙,晕过去又醒过来,再接着撞。
不知道反复了多久,等他再睁开眼,明亮的光线刺的他睁不开眼。
原来那家戒同所被人举报非法囚禁和虐待,被警察查封,他也因此被救了出来。
重伤昏迷的他被送到医院抢救,但是等他醒来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求生的欲望,他患上了重度抑郁症。
他割过腕,被护士及时发现,不得不把他绑起来,他装了一个月乖,才让护士放下戒心,解绑的当天晚上他就跑到顶楼去跳楼自杀,被恰巧来医院探望亲戚的周裕明救了下来,他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户,是周裕明奋不顾身地抱住他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他和周裕明一起倒在地板上大口喘息,周裕明还死死抱着他的腰。
他问周裕明,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不让我死?我为什么要活着?我爸不认我了,他以我为耻,学校也回不去了,同学们都嘲笑我,排斥我。高寒出国了,也不会再管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周裕明良久沉默,“想知道吗?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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