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何睁开眼,感受着失去大片温度又剩下自己一人的领域,有冷风灌进来,却没人帮自己挡住了。
他双手捂住脸,情绪有些压抑。
……
许慕齐坐在茶室里,对面是武叔在百无聊赖的用配了游戏键盘的笔记本在打游戏。
他有些无语,听着这么高雅别致的环境里一会儿一声“上啊”,“猪啊”,“不会看地图?”,就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别玩了,够菜的。”
许慕齐沏了一壶茶,缓缓的注入茶杯里,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有些赏心悦目。
“哎!不玩了,一群猪!”
武叔估计是输了,键盘一摔,拿过许慕齐刚倒好那杯茶就喝了起来,然后在后者“烫”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喷了出去。
“啧,你该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帕金森。”
“妈的好烫。”
“最近小何怎么不来了?”
“估计是在应付那个关栩吧。”
“关栩?”
“嗯,低他一届的小学霸,又帅有钱还大方,看着挺会玩的一个人。”
许慕齐眉头一蹙,“小何怎么会和那样的人做朋友?”
“哪样?”武叔奇怪的看他,“我刚才说的不都是褒义词吗?”
“不匹配。”许慕齐摇头,“小何喜静,你说的我能想象到,怎么也不是做朋友的好人选。”
“齐哥你事儿怎么这么多,少爷交朋友还不好?”武叔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刚才那头杯他本来也没打算好好喝,“小何经事太少,咱俩还能一直看着他?总得让他认识一些人,好的是他运气好,遇见坏的就当交学费了。”
“再者说,姓关那小子真是人精,滑不留手嘴巴严实的啥都漏不出来,上次一起吃饭我有心想试探,最后狗屁没套出来。”
许慕齐脸色一沉,自然瞬间就想到上次他给曲何打的那通电话,都去人家里了。
想起那句轻慢的声音说出的自我介绍,他总觉得小何会被骗。
“儿子大了,有些心不能瞎操。”武叔看得很开,曲何是需要一个独立成长的环境的,他们已经插手的够多,有些领域却还是不能涉及到。想起几年前那个弱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小孩,到现在整个学校没人敢惹的单挑王,武叔是觉得与有荣焉的。
但他不能把曲何其他的路都封死了,让他圈子里只有这个道馆,只有围着茶桌对坐的两人。那样的世界也未必太单薄,而且万一以后他们俩都不能继续涉足曲何的生活,曲何岂不是连一个寄托哀思的地方都没有?
“不说这么深沉的,对了,”武叔一拍手,“元旦有个茶话会,我想带少爷去看看,他没事儿总琢磨这些破瓦烂罐的,想来也是喜欢这套玩意的,没准还能学会一套手艺以后好混饭吃。”
曲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中还回忆着白天在帐篷里的场景。
他总觉得自己又把关栩得罪了,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最后关栩一言不发的走了也让他很无措。
曲何纠结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关栩。或者说,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去了解他。
曲何点开手机,鬼使神差的进了关栩的空间。
那里会发现点什么吧。
关栩的Q等级很高,是一个小皇冠后面还连着两个太阳,而且各种钻颜色五花八门,还是年8的超级会员和带着红色小闪电的黄钻。
……真是有钱又无聊的人啊。
关栩的支付宝头像还是骚气的非主流自拍,Q却很低调。
相册是空的。
每条说说不管发什么,哪怕只有一个表情,都有几千上万个赞和千八百的评论。网红啊。
曲何看着,心脏突然小幅度的跳动起来。
关栩在今天更新了一条说说。
20:21分更新——
栩栩如生:我是君子。
下面有跟队形附和的,有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比如和人打架吵架不能动手的,还有跪求化身为狼叫嚷着老公求艹粉的。
只有曲何知道,这是他放学发完传单没去晚自习跑过来在帐篷里的时间段,那时候关栩刚离开没多久。
曲何深吸了一口气,往下扫了几眼。
有世界各地的地址坐标,欧美,日韩,澳门,甚至还有非洲。
动态很多,但都言简意赅,说自己在哪,干什么。
有时候说在打高尔夫,有时候说在骑马,甚至还有在赌场的。他的朋友就会在下边评论里放出一起玩的照片,都会有关栩的身影,但从没有正脸。
认识关栩的都会说我们家关栩特别帅云云,可惜你们看不到。
粉丝们都会互相勾搭跪求照片以一睹真容。
还有质疑的,说这一定是假的,营销号,关爸爸连微博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Q,虽然从没见他回复过粉丝是了。
但是很多熟人评论下边关栩都有回复的,用的是英文日文韩文甚至还有少量德语俄语。
曲何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接触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和自己有多大的差距!
他从床上坐起来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手指划到和关栩的聊天界面。
上面还有他们上一次的聊天记录,是他问关栩一个英语长句,关栩给他回的语音。
发音标准还带着洋腔。
曲何发了一会儿的呆。他们没认识多久,互相还不了解,但只言片语里曲何已经能感受到有些人生来就带着阶梯,他们继续相处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话题。
说到底不是一个世界,不会有志同道合的三观。
留到十二点吧。
曲何终于下定了决心似得,在十二点零一分的时候点开了关栩信息栏,找到下面红色的横条,删除好友那一项,把人给删了。
他觉得一阵奇异的轻松,然后裹紧被子很快沉沉睡去。
“关爷爷,您仨月没直播了,粉丝们哭天抢地天天对着黑屏叫爸爸,游戏都换了好几个赛季了,别的歌手也更新好几个专辑了,你退圈起码也跟大家说一声吧?”
大半夜十二点,水木年电话打来一阵哀嚎。原因无他,他是实在顶不住了。
原本两个人一起做直播,没事儿打打游戏秀操作,或者唱唱古风歌曲,有时候还会来个男男二重唱。自从关栩一声不响淡圈,他每次上直播都顶着巨大压力,一边苦恼怎么回复粉丝们“关爸爸去哪了”这个问题,一边还要调节自家粉丝对关栩粉丝的不满。几次联系关栩这位爷直接说没时间。
不能这样啊!虽然关栩没和任何直播平台签约,也从不靠粉丝赚钱不做任何想要吸粉涨粉的举动。但他这么不大丈夫的一消失就是一个季度,真对得起粉丝们流下的思念的泪水?!
水木年真名就叫水木年,比关栩大几岁,在一所他省大学学配音专业,每天很闲,就是上上专业课,唱唱歌打几把游戏,和关栩虽然没见过面但视频过,两个人认识有两三年,也算相熟。他知道关栩自身条件好又不缺钱,而且做人很有一套。和他相处很舒服,因此言谈间的不满和牢骚丝毫没有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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