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qiáng本就逗她，挑挑眉：“手是好的。”
“你…”她往外抽手。
陆qiáng怕她扯到伤口，没敢握太实，直视她因为气愤憋红的脸蛋儿。房间突然静下来，陆qiáng就那么怔怔看着她，卢茵察觉到，也稍微侧头与他对视。
陆qiáng滚了下喉，又捉住身侧的手，往上提起，垫在颊下。
他闭上眼，良久，“真他妈好。”陆qiáng头一次感觉到，这样冰冷苍白的地方有了一丝温度。
卢茵目光柔软，落在他略凹的脸颊上，不用想，都知道他这些天怎么过来的。她眼眶发热，忙眨了眨，把头正回去，也闭上眼睛。
在两人几乎睡着时，陆qiáng电话嗡嗡震动。
他撑起头查看，顿了顿，看向卢茵：“是根子。”
卢茵点点头。
陆qiáng按了绿色键，先问：“找的怎么样，根子？”
那边说了很久，陆qiáng专心听着，两人离的近，卢茵隐约听到一些内容，但没听懂。
根子终于jiāo代完，陆qiáng看看卢茵，说：“其他事qíng你定，但小区安全xing必须保证，要有院子，安静点儿的。了解了解周围邻居。”他想了想，“还有，别忘了请护理和营养师，最好是中国人。”
那边应下。
陆qiáng停顿片刻：“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
“自己在外面注意点儿。”
根子说：“放心吧，我天天好吃好喝，都舍不得走呢。”
陆qiáng淡笑，没挂电话，隔很久：“根子，哥这回谢谢你了。”
… …
通话结束，卢茵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陆qiáng从chuáng上起来，把病chuáng摇高一些，搬把凳子坐chuáng边。
卢茵等着他说话。
他把玩儿一阵手机，抬起头：“我们可能要出去住两年。”
“出去？”她不明白：“去哪儿？”
“意大利。”
***
根子一周后回来。那边事qíng办妥，房子按照陆qiáng要求所选，刚好够三十万美金，符合当地暂居政策。
卢茵身体一天天好转，已经能在chuáng上坐着，由陆qiáng搀扶，在病房里溜达几分钟也没问题。
她第一次去卫生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头部做过手术，头发全部剃光，裹着惨白的纱布，加之瘦了不少，脸颊凹陷，简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卢茵为此哭了好几鼻子，陆qiáng开始还耐心哄她，说我都不嫌弃你怕什么。后来一看不管用，被闹的心烦，就粗声吓唬她，要扔下她自己走，卢茵眼泪掉的更凶，到头来还得忍着脾气哄。
磕磕绊绊，日子好似恢复如初。
看她身体好起来，陆qiáng终于放心去做该做的。这几晚，根子一来，他就出去，大半夜才回来。
不光如此，卢茵总能捕捉到他直白的目光，追随她的身影，每每相撞，又无所谓的瞥开。
那眼神复杂，她读不明白。
试着问他，陆qiáng什么也不说，和根子也好像商量好，他晚归，他就坐外面走廊上玩游戏，一问打哈哈说不知道。
几天下来，陆qiáng把陈胜行踪摸的一清二楚。
根子摩拳擦掌，就等到时候叫上坤东大龙来一票儿大的。
陆qiáng笑笑，却没打算加上他们。
转眼就是一个半月，有天，陆qiáng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那边吵吵嚷嚷，接通后没人说话。
陆qiáng：“喂。”
耳边只有呲呲电流声，过了会儿，一个中气十足的音调：“我在火车站，你来接我一趟。”
陆qiáng听出来，但不太敢确定：“你是谁？”
“你妈。”
陆qiáng微滞，心里泛起酸涩，喉咙哽住。
一千公里，她坐村民驴车出来，由长途汽车转火车，没坐飞机。
没打电话，东问西问。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大事了，你们知道老蟹作收涨多少吗？！！特么的125个啊！！！你们要不要让我这么激动啊，简直爱死你们了(* ￣3)(ε￣ *)，无以为报，以后一定好好写文。
还有，请继续，千万别停，祝我成神啊啊啊啊啊啊！！！！
第52章 52
陆qiáng和卢茵jiāo代几句，一路开到火车站。
钱媛青打完电话就没敢乱走，在马路对面报刊亭等着。快接近中午，日头火烧火燎，她坐在旁边树荫下，手里拿着报纸，叠了几下，当扇子扇风。
她穿一件蓝白花的绸子短袖，青布长裤，脚上是自己纳的黑布鞋，旁边两个老旧旅行包，塞得鼓鼓囊囊，另一侧放着手编篮子。
陆qiáng从车上下来，几步的路已经汗流浃背，他快速穿过马路，一打眼儿，瞅见树荫下坐的人。
陆qiáng脚上像灌铅，停了停，很难才迈出下一步。
“等累了吧。”他也没看她，先弓身拎起两个旅行包。饶是他身qiáng体壮，手下也吃了点劲儿，路途遥远，不知道她怎么提来的。
钱媛青本没注意到他，默默打量陌生的城市。瞅他一眼，也没见多惊喜：“到了？”
陆qiáng闷头嗯一声，两个行李袋换到一只手上，要去提篮子。
她连忙拿手稳住：“我自己拿，你别都给我摔碎了。”
陆qiáng松开手，瞟了眼，里面是一篮子柴jī蛋。他脱口说：“卢茵现在只能吃流食。”
钱媛青瞟瞟他：“别人就不吃了？”
陆qiáng一噎，手指触触额头，不乱说话了，只道：“车子停在前面。”
钱媛青随他过去，陆qiáng没话找话：“电话里都说没事了，其实不用您亲自跑来的。”后来她又打过电话，那时卢茵已经清醒，伤口愈合qíng况很好，陆qiáng便告诉她不用过来。
钱媛青说：“农活gān完了，闲着也是闲着。”
“地里呢？”
“让小志爸给看几天。”
两人说着到了车边，陆qiáng为她拉开副驾的门，把行李袋放到后备箱里。
车子启动几分钟，温度才降下来。
钱媛青把篮子放脚下，拿手拢了拢头发。她发丝参杂不少白色，两鬓用卡子卡在耳后，发型规整，gān净利落。
陆qiáng开的很稳，转头看她一眼。
钱媛青望向窗外，头一次来大城市，多少带点儿新奇。
他点着方向盘，yù言又止，过了会儿，他侧头：“妈。”
钱媛青收回视线。
陆qiáng说：“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手续都办完了，就差你的。”
“我不去。”
“以前的事我没处理好，这一走，我怕他们回老家找你麻烦。”
钱媛青冷哼一声：“就一个老太婆，谁能把我怎么样。”
陆qiáng试图劝说：“那边环境好，房前有个院子，到时候你想种菜种花都可以。和国内没什么不同，有些老人晚年都过去养老，”他停顿片刻，“况且卢茵伤才好，需要您照顾。”
“那你是gān什么吃的？”
陆qiáng手一紧，唇线不由自主绷直，心中烦躁，很想抽根烟。
前面红灯，陆qiáng缓慢停稳车。
他把窗户开了条fèng儿，摸出烟来抽。后脑稍稍枕在椅背上，看前面红色数字一秒秒变少，最后转成绿色。
陆qiáng踩了脚油门，重新开起来。
一根烟抽完，他说：“妈，其实出去…”
话还没出口，钱媛青皱眉啧了声，“去你们的，非拉着我gān什么，不去。”
再说就急了，陆qiáng话哽在喉咙，生生咽回去。
后半程谁也没说话，陆qiáng把车开回医院。
医院楼梯间的高窗正对马路，陆qiáng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卢茵惊诧过后有些激动。她在病房里坐不住，晃dàng到楼梯间，窗户有些高，她踮着脚，扒头往外看。
下面是熙熙攘攘的车流，医院门口都减速慢行。住的五楼，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卢茵头有些晕，眼前冒出金星，她落下脚，缓了缓，返回走廊上。
不出十分钟，电梯口走出两个人，陆qiáng拎着行李在前，钱媛青落后一步，手上挎着篮子。
卢茵眼睛亮了亮，有些不自然的压低帽子，迎上两步：“阿姨，您来了！”
“嗯。”钱媛青从上到下看她一圈儿：“这瘦的，一阵风都能给你刮跑喽。”
她笑了笑，“没那么夸张。阿姨，路上累了吧？”
陆qiáng在旁边直皱眉，点一下她后脑勺：“称呼。”
卢茵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脸颊泛红，她张了张嘴，突然要改口没有叫出来。
钱媛青摆摆手，“叫什么不一样。别在这儿站着了，哪间？”
她忙哦了声，带着她往病房里面走。
钱媛青打量一番，病房很高级，外间有个会客区，再往里走才是病房。房间整洁gān净，并没多少药水味儿，窗帘是宜人的浅绿色，有个卫生间，不大的回型洗手台上，放着电磁炉和简单厨具，旁边是半人高的小冰箱。
她打开冰箱看了看，朝陆qiáng摆手，叫他把旅行包拿过去。
卢茵好奇凑头看。
她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卢茵微微有些怔然。
一个包里装了两只处理好的土jī和棒骨，怕天热坏掉，拿冰块包裹，装在密封的泡沫箱里，旁边塞满红枣和huáng豆；另一个装着三条鲫鱼，每条都有两三斤重，用同样方式装着，拆开来，鱼鳃鲜红，鱼鳞整齐，比市场里现宰的还新鲜。
这两个旅行包，冰块占去一半重量。陆qiáng喉咙发涩：“大老远带这些过来，漳州都有卖的。”
钱媛青又从里面拿猪肝和猪心，头没抬：“jī是我自己养的，鲫鱼是小志爸听说我要来，现捕的。”
东西陆续放到冰箱里，她抬头看卢茵，“你今晚想喝什么汤？”
卢茵手指盖着眼尾，还没来得及拿下来。撞上她的目光，忙吸吸鼻子笑着：“我想喝jī汤。”
迎着阳光，她泛白的脸上洋溢着鲜活的神采。
钱媛青不禁笑了笑：“那行。”
征求过医生意见，卢茵晚上喝了两小碗jī汤，半碗小米粥，里面搅一枚jī蛋huáng。
陆qiáng自己吃了半只jī，钱媛青又给剥两枚jī蛋，他几口吞进去。
房间开着空调，可他还是满头大汗。三个人挤在桌边，短暂的时光，舒畅又温馨。
天擦黑的时候，卢茵被允许去花园散步半小时，钱媛青没什么事儿gān，跟着一道去了。
陆qiáng慢悠悠走在后面，看着两个女人的背影，心里塞得满当当。他勾勾唇角，脚步停在原处，环手点了根烟。
那两人在糙坪边的长椅上坐下。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陆qiáng站在糙坪这边，他手掌伸进去摸摸肚皮，比前几天硬撑几分，上面密布一层黏腻的汗。把衣摆撩起来，往上折两下，露出半个肚脐，中间纵贯一撮黑密毛发，渐行渐疏，延伸至胸口。上缘露出小截龙身，盘亘在右肋附近，肌ròu走向是最刚毅紧凑的纹理。
陆qiáng拿手掌拍两下肚皮，那边把烟送到嘴边，昂头吸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