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低头看向摊开的掌心,隽秀的字迹早已被汗水模糊成了一团,好在问题不大,倪澈的号码他早就在看资料的时候熟记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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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上完课,同学约景澄去篮球场打球。他早在前一晚便接到警方第一手消息,倪澈的哮喘只是普通发作,虽然中途去了趟医院,但并无大碍,今天请了假在家休养。
虽然一再地心理建设,景澄还是觉得自己代入剧情有些深,甚至为了纠结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问候一下辗转一晚上没太睡好。他将这归结为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工作投入和审慎,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心情憋闷,恰好跟同学一道运动发散一下。
一群年轻人在球场挥汗如雨地打了两场一刻钟,篮球场外已经围了不少来看帅哥的颜粉,其中不乏计算机系认识景澄的女生,争相被人打听景澄的底细。
稍事休息,第三场走起。球场上正一个普通的传接,突然听见场边传来一声刺耳的裁判哨。他们本来就是闲玩,根本没有裁判,这哨音又带着明显不友善的挑衅,场上几个人的动作纷纷停了下来。
球场入口,几个服饰各异,明显不像来打球的青年鱼贯而入,其中一名头戴棒球帽,帽檐下露出一圈金黄卷发的嘻哈打扮男生,嘴里正叼着一只裁判哨,兀自嘟嘟嘟地吹出一串短爆音。
他身后的四五个人相继进入球场,并着小金毛站成一个扇形,在他们身后,走出一个身穿白衬衫,领带斜斜扯松挂在颈间的英俊男生。
这男生看上去跟他们差不多大年纪,眉眼深邃,皮肤白皙,嘴角却挂了个痞气邪魅的笑容,他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缓缓地拍着一只篮球,一上一下,重重砸在地面上,仿佛要将地板凿穿。
虽然普通人中没几个能认出倪澈就是崇家的大小姐,但眼前这位小少爷实在很不低调,关于他的花边新闻数不胜数,从未满十八岁便撞毁百万法拉利跑车,到夜店拥吻大自己八岁的当红女星,从纽约时装周客串走秀当台踢掉磨脚的皮鞋,到亲临WCG电竞联赛为支持的战队暖场助威,曝光率真是不要太高。
熟读崇家资料的景澄一眼便认出了这位把高定衬衫当休闲T恤穿的正是崇家三少,倪浚。
不只是他,周围好些人也都认出了鲸市这位把“有钱就是任性”演绎到极致的标杆富二代,对他的出现既震惊又期待,毕竟围观稀有物种是普通人正常的猎奇心态,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那种金光闪闪的土豪气息几乎是劈头盖脸扑面而来。
球场上有些心理上不那么强大的已然不知不觉向后退了几步,景澄站在场地中间,迎着倪浚的目光看过去,心想他必然是为了倪澈的事情而来,今天这一遭大概是躲不过去了。
倪浚甩手将篮球朝旁边随意一丢,几步走到景澄面前,他俩几乎差不多的身高,气势上很难分出胜负。
倪浚扬起下颌,几乎是用鼻孔看着景澄,低声道,“就是你把我妹妹弄进医院的?拿臭豆腐喂白天鹅,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
☆、番外一:烤肉风波②
球场上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看不得这种赤/裸/裸的挑衅,挺身上前想替景澄出头撑场面,被他抬手拦下,“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不关你们的事。”
身后一个缩在角落的小眼镜上前低声扯了扯几个人的衣袖,“那是崇家的小少爷,咱们得罪不起的,回头再被学校开除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这话虽然颇有些让人瞧不起,但道理的确也是这个道理,对普通人家的孩子还是有些心理震慑力的。
如果双方真的动起手来,对面一群有权有势的富二代,身后爹妈都是人脉深厚、善弄权柄的人上人,大不了人家就去国外念书。他们呢?都是父母省吃俭用供出来的,真被退学了,简直就是天塌地陷逼死亲娘的惨事。
景澄挡在几个人身前,沉声问,“她还好吗?”
“好、吗?”倪浚挑着尾音重复道,抬手就是迅疾的一拳挥向景澄左颊,嘭,伴随着场边一波极力压抑的惊呼,景澄向后退了几步,被同学托着后背扶住才没有摔倒。
面颊火辣地疼,他舔了下唇角,是血液特有的腥咸味道。若不是为了任务,这一拳他未必躲不开。
“这里是学校,你们都是什么人,别太过分!”抬手怒指行凶者的是一个身形略胖、矮了景澄半头的男生,他和景澄同一宿舍,俩人经常在一块儿打球。这一声吼出,像是抛砖引玉般燃起了热血青年们的勇气,顿时指责声四起。
倪浚不屑地哼笑了一声,他身后一名提着棒球棍的男孩趋步上前,将手里的球棒递给倪浚。
“你想替他挨打吗?”倪浚举着球棒直直指向打抱不平的男生。
“不关别人的事,你有什么都冲我来。”景澄深知做卧底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包括不可预知的牺牲,但他目前急需这个苦肉计的机会能够更加接近倪澈,接近崇家。
于是他颇为搓火地抬手一推,就像因为嫌弃拍开对方的手一般,将球棒斜斜向下压了几寸。
这个既不屑又不知死活的动作令倪浚感觉到了严重挑衅,他不由分说挥起球棒照着景澄的左臂就砸下去,一下、两下……景澄没有躲闪,只是巧妙地将手臂朝身侧靠了靠,这样增大了受力面积,不至于被对方直接打断胳膊。
周围的同学从懵然中反应过来,群起而上,这帮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跋扈的行为成功地激起了民愤,毕竟这里是鲸理工的主场,自己同学被人当街殴打还不还手,真当他们都是七老八十怕事的糟老头子么。
眼看事态不可控制,一场以多胜少的正义之战即将打响,突然远处响起了呜鸣的警笛声,应该是有人在看出危险的苗头之后率先报了警。
同时,人群中突然多出了几个黑衣人,用以一敌十的体力和身手熟练地拉着偏架,迅速掩护着那帮小少爷们全身而退。
随即,好像影视剧中惯常的套路一般,警察们昂首挺胸地走出警车摆好pose时,坏人已经走光了。
景澄被同学围着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他试着动了动剧痛的手臂,“我没事,皮外伤。”他接受了警方的简单询问,心知这将很快成为一个不了了之的小插曲,又被同学送去校医院做了检查,所幸只是软组织挫伤,骨头没断。
当晚,程局给他打了一通电话,简单问了下身体状况,嘱他凡事小心,前后不超过一分钟。景澄从程局那里积累了丰富的挨揍经验,这点小伤的确也不值一提。
晚自习后,宿舍里四个人有三个都在联网打游戏,景澄手臂有伤没参加,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听着一群小屁孩吆五喝六地南征北战。那是没有硝烟的虚拟战场,即便死亡还可以满血重生,跟他所处的局面完全不同。
景澄内心升腾出一种奇异的自豪感,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和他们身后的家人吧。如今这个开端发展得一切顺利,他只需小心谨慎地潜伏下来,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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