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如昔_澜问【完结】(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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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趿着拖鞋走出房间,以为是景澄担心崇新醒来发现陪/睡的人食言了会不高兴,探身朝隔壁房间看了看,只见大床上一个小人儿睡得四仰八叉,压根儿就没给别人留出任何陪/睡的空间。

  倪澈一回身,瞥见景澄窝在楼梯旁小会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沙发长度不够,他一双长腿憋屈地弓着,身上也没盖点东西。

  倪澈走过去,躬身摸他的脸,“你昨晚又起来加班了?还睡在这儿?”

  景澄顶着蹭得散乱的头发指了指崇新的房间,“夜里起来撒尿找不到厕所了,喊人。”他怕崇新再醒来把倪澈也给吵醒了,就干脆等他睡着后直接窝在这儿当更夫。

  三人吃过早饭,一起沿着坡度缓和的山路在果树林里摘了些时令水果,又回到别墅的泳池里玩了会儿水,就动身返回市区。

  下了山,车子在驶进高速路之前要途径一片城乡结合部,因为政府前阵子加大整改小产权房屋的力度,这边略显荒凉了些,有些原本建成打算出售的楼盘为了回笼一部分资金,干脆改成了出租房。

  来时天色已暗,倪澈并未留意城市边缘这一处荒芜,车轮碾过铺了一层薄土的柏油小路,扬起细细的灰尘,路两侧不时闪过门庭奚落的小店铺,挂着简易的门楣。

  午休时段街上显得格外寂静,几乎看不见什么行人。

  倪澈感觉到车速减缓,转头看过去,见景澄正侧头盯着窗外铅灰色一栋建筑前蹒跚而行的一个壮汉。

  那人身形高大胖硕,乍一看小山儿似的沿途移动,只是这座山实在不太稳当,像是震中即将喷发的活火山一样摇晃不止,脚步时快时慢,每一次前仰后合都让人担心他随时可能就地翻倒。

  醉酒的?似乎又不太像,具体哪里不像倪澈也说不好。

  只见那胖男人忽然抱住灰楼前的一段不锈钢护栏,姿态十分怪异地贴上去乱蹭,状若癫狂。

  他脚下一不留神被栏杆一侧的台阶绊住,翻倒在地,口中似乎念念有词骂骂咧咧,还不停冲着周围的空气颐指气使地挥手,像是一个在指挥千军万马的将领,只是动作十分滑稽诡异。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拖着购物车从旁经过,好奇地朝那人瞥了几眼,正打算加快脚步远离是非,谁知那男人一跃而起,动作的灵活程度和爆发力与他臃肿的身形反差极大。

  他一把掠过那女人的脖子向后拖去,粗壮的手臂卡在女人的脖颈上,含混的谩骂声响亮了许多,被女人炸了音的喊叫刺破,全然听不清内容。

  只是那女人的尖叫也只爆出极短一瞬,随即便被那截收紧的手臂卡得发不出声音,只余满脸的惊恐和乱抓乱踢的两手两脚徒劳挣扎,翻在一旁的购物车边滚了满地的土豆西红柿。

  “报警,留在车里别动!”景澄说话的同时,人已经推门下了车,朝马路对面飞快跑去。

  那男人似乎并没有看见来人,还兀自发狂地撕扯着中年女人身上的碎花衬衫,眼看着钮扣已经全部崩开,衣服也即将被扯成碎片。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强J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太太,即便是酒后乱/性也实在太重口味了吧?

  倪澈飞快地抓过手机,她几乎没多纠结,便直接将电话拨给了景良辰,妖妖灵的出警效率她还是不很信得过,再说那人并不全然像醉酒,其态癫狂,更像是神经病当街发作,有时这类人好像神力加身,不是太容易制服。

  “景良辰,我发定位给你,有人当街行凶。”倪澈的语速飞快。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景良辰就更快地接了过去,“景澄插手了是吗?操!”

  倪澈:“……”

  她听见景良辰在电话里喊了一堆诸如“西城分局”、“光速支援”、“立即”、“马上”之类气氛紧张到爆表的字眼儿,原本没很忐忑的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景澄的身手她不是没见过,对付一个疯狂的醉汉或者狂躁型神经病还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只是大家统统逃不过“关心则乱”。

  倪澈转头看向窗外,景澄已经将那人一脚踹翻在地,从他身前拉起了衣衫不整的那位买菜大妈。大妈一边用手揪着胸前的衣襟,一边哆哆嗦嗦往景澄身后躲,原本挽起的发髻凌乱不堪,露出丝丝驳杂的白发在风中颤抖,像是在无声控诉这飞来横祸。

  景澄示意大妈站到楼下的阴凉处等警察来,他几步上前,将仰面挣扎的男人一只手臂直接铐住,另一只环铐锁在了楼前的不锈钢围栏上。

  他蹲下来检查男人的情况,那人手足细微地颤抖,未被困住的那只手不停在身上到处抓痒,面部肌肉时不时痉挛地抽动几下,模样非常怪异。

  景澄的目光转向他被铐住那条胳膊的肘窝,随即又拉开他另外一只胳膊检查另一侧,果然,在对方肘窝附近的静脉处发现了一个新鲜的针眼。这个人不是醉酒失态,而是注射了毒/品之后的药物反应。

  景澄掏出手机打算拨一通电话给市局禁毒支队,通知对方来接管调查。

  倪澈坐在车里一边安抚崇新,一边留意着景澄那边的动静。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戴着医用无纺布口罩的男人朝事发地点走过去,原本倪澈以为他只是个碰巧经过的路人甲,并未十分在意。

  只是那男人越走越快,视线牢牢盯在景澄身上,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形颇为紧绷。

  夏天的衣裤都很轻薄,那口袋鼓起的形状明显不只是一只手的样子,倪澈骤然警觉,那人的口袋里似乎揣着一把匕首。

  虽然不清楚这人是否同景澄刚刚制服的那个彼此间存在什么关系,但迫近的危险并没有及时引起景澄的注意,他还蹲在那里拨电话,整个后背都暴露在攻击范围之内。

  倪澈探身到前排驾驶位,骤然按响了汽车喇叭,这个动作要比落下车窗喊叫快得多,清冽的鸣笛瞬间响彻街道,景澄也在第一时间警觉地转身,刚好看到冲自己飞快划来的一道银光。

  他就地一个滚翻险险避过刀锋,随即拉住身边的不锈钢护栏翻身跃起,一记旋风踢照着口罩男的头部攻去。口罩男矮身闪躲,随即就着降低的重心将手中刀刃朝着景澄的腹部刺去。

  原本景澄的身手应该在来人之上,但一个赤手空拳,一个手持利刃,生生拉平了彼此的战力,几个照面之后,一时难分高下。

  对方手中的寒光一次次擦着景澄的身体刮过,看得倪澈心惊不已。她转身在车内翻找,希望可以摸到什么防身的武器来支援景澄,却不想在座椅下面摸到了那把冷硬的手/枪。

  “崇新,闭上眼睛趴下,不叫你不许动!”倪澈转身命令崇新,确认小朋友乖乖照办后,她双手握住手/枪,飞快地思考了一下又落下了防弹车窗,右手食指扣住扳机,将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正在缠斗的二人。

  太近了,实在太近了,这种近身的搏斗,倪澈对自己的射击能力完全没有把握,是以她徒劳地举着枪瞄了半天也不敢真的将子弹击发出去。

  景澄一个转身看见了倪澈,心里大惊,那是警枪,万一倪澈这一枪真的射了出去,无论是否能击中行凶者,他们两个的麻烦都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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