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琪没有心思看身边的景物,也许是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低声的重复着任务,“这次,你们俩要乔装成印尼的军火买卖商!组织上已经为你们铺好了路,初步得到了依若凡的信任!可他毕竟是老奸巨猾,身边的防范也严,虽然我们已经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可和他见面以后的事情,还是会有很多不能掌控的因素,这就要靠你们自己机智应变,反正最后的目的……就是刺杀他!”
她飞快的在倒视镜里瞄着二人,语气郑重而缓慢,“刺杀依若凡!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你们的任务!”
不惜一切代价?
这几个字……听起来好像很容易!
可两个男人的心里都明白……这是要把两个人的生命都押上去了!
南夜将目光调到了车外……他不是怕,既然来了,遗书也写好了,就准备了最坏的打算。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白天儿那张笑脸,是他最大的牵挂!
车子在寂静的田径上行驶,大灯的光亮只能照见车前几米的距离,眼看着路面越来越坑洼,车子驶进了一片小树林……张琪仿佛是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把车速放缓了,小心翼翼的向着四周的黑暗里查看!
忽然……
也不知道从哪传来了几声狗叫……
紧接着,树林里影影绰绰的,仿佛有人在走动,耳边听到低声而单调的音符……张琪猛的踩了一下油门,车子轰的一声刚冲出去几米,立刻就被前面的人持枪拦下了!
只见车头处站着七八个男人,大概都是30左右岁的年纪,身材瘦小,穿着短裤,麻布夹衫,四肢纤细,远远的看去,就像一帮孩子。再往脚下看,有的穿着布鞋,有的打着赤脚,几个人手里端着老式的步枪,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南夜听不懂的话,打着手势把车拦下了!
张琪立刻压低了声音,“别紧张!是村子里的游击队,我已经跟他们上面打好交代了!”
她将身子坐得直直的,两只手慢慢的举高,以示身上并没有武器,动作缓慢的下了车,操着流利的越南话,和对方的头目交谈了起来!
南夜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砰砰的仿佛都能跳出胸口……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敌人,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生命的挑战,深吸了口气,他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一切都会好的!危险……才能让军人成长!”
楚北坐在副驾,身子没有动,眼珠子却叽叻咕噜的乱转,虽然听不懂外面再说什么,却依旧支愣着耳朵,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是张开的,五官也异常的敏锐……他在倒视镜里瞄了南夜一眼,仿佛是在寻找心灵上的彼此支持!
不大一会儿……
只见车外的张琪,在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包递了过去,那帮人接过了,打开看了几眼,这才把枪背到了肩上,大手一挥……瞧那个意思,是放行了!
南夜和楚北仿佛觉得……此时此刻,是近距离的和死神擦肩而过了!
不由得深出了一口气……
没有经历就不会成长!
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作为军人……渐渐的成熟起来,都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张琪拉开了车门,手握着方向盘……车子颠颠簸簸的又再次行驶在田间。
出了林子,身边再也见不到刚才那帮人了,楚北这才脸带敬佩的一挑大拇指,“张琪,你可真行!刚才一见那些人,我手心里都出汗了,你倒好,镇定自若的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还出去和人家应对,我能问问吗?你一个女同志,哪来这样的胆量?”
“习惯了!习惯了就好了!”
张琪仿佛是漫不经心的……可眼底里却带着自豪和骄傲,“说不怕?那都是骗人的!刚到这边来的时候,每次执行完任务我都发抖!能不怕吗?像我们这种搞敌后的,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有可能是生命的最后时刻!可我既然作为军人,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你们呢,将来也会习惯的!以后要面对把事情越多,就会越沉着冷静!等到你们可以处乱不惊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跟我在一起,常住在河内呢!”
常住?
楚北简直不敢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斜眼偷瞄着张琪,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片敬意!
车子渐渐驶入了市区,停在一栋小二楼前,三个人下了车,顺着吱吱呀呀的楼梯上了阁楼,张琪指着一间卧室微微一笑,“今天就这样吧!先把你们安排在这儿!”
边说着话,边回手在橱柜里拿出了两个小包,分别推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喏,打开看看!这是给你们准备的!”
南夜打开了包瞧了瞧……
里面有几样东西……瑞士军用刀,连发的迷你勃朗宁,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他迟疑一下,就把匕首抽出刀鞘,见刀刃锋利,刀尖上带着锯齿,中间凹着一道血槽,寒光凌厉,一看就是一件利器!
随手放下了,又在包里拿出了一本假护照……照片是他的,可用的却是英文的名字,david/ye,南夜不禁笑了一下,“怎么,假护照上也姓叶?”
楚北探过头来瞧了瞧,把自己的护照也递到了南夜的面前,“猜一猜我叫什么?tony/rong!组织上对我也够关心的了!我也用了自己的姓!”
他也用了自己的姓?
难道楚北姓荣?
南夜本来想要问明白,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了下去……谁没有些秘密呢?何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
张琪拍了拍手,“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我们进驻到四季大饭店!到了那里,依家的人自然会和我们联系的!你们俩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从现在开始,你们的战斗就算开始了!”
她也没多说话,转身下了楼……楚北这才坐在了一边的椅子里,摊开了四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妈的!真热!”
热!
真热!
棚顶上一把老旧的电扇,嗡嗡的发着恼人的声音,缓慢而沉重的转着,却仍然带不起一丝丝的凉风,室内闷热潮湿,憋闷的人……仿佛呼吸都有困难!
再往墙角看……两张单人床,床头挂着发黄的蚊帐,无精打采的在电风扇下垂着,看着就叫人丧气。
南夜也没管那么多,撩开蚊帐,鞋也没脱,直接就枕着双臂,仰面躺在了床上……一时之间,室内静悄悄的,两个男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过了好久……
他向着楚北一抬下巴,“关灯!睡觉!”
出乎意料的……
楚北这次没和他唱反调,乖乖的闭了灯,也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只听得哗的一声,他擦亮了一根火柴,点燃了一根烟,微弱的火光映出他脸上的年轻和凝重,“哎,南夜!你不来一根儿?”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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