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会子话,大殿下这才准备回去,尉迟琅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大皇子看了那边的草丛一眼,嘟囔了两声,还是先走了。
金儿说是要来偷看尉迟琅,但是他们商量事情商量得太久了,金儿看得困极了,眼皮子一搭一搭就不知什么时候靠着树干睡着了。
尉迟琅推着轮椅到了草丛边上,拨开草堆,就看见金儿靠着树干睡得正香,张开了一张小嘴,有些呆萌地流了点口水。
尉迟琅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他推了推金儿,轻声道,“金儿,起来,回去睡罢,这儿会着凉的。”
金儿迷迷糊糊地从梦里醒来,就看见了尉迟琅的脸,傻乎乎地嘟囔道,“我是在做梦麽……”
“当然不是。”尉迟琅忍不住伸手捏了把金儿红扑扑的小脸,换来了她的痛呼声,他这才施施然收手,“醒了没有?”
金儿清醒了,抹了把口水,讪讪地说道,“醒了。”
这种偷窥别人然后在草丛被人叫醒的感觉真的是不能再糟了。
☆、告别
“在这里干什么?” 他凑过来问道。
金儿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面躲了躲,支支吾吾半天,突然灵机一动,把身后的那个小提篮往前一挡,遮住了脸,露出一双眼睛闪闪烁烁地,“新新新新新点心!”
尉迟琅伸手把那个提篮子的拎手提了起来,把他们两个中间的间隔取掉了。金儿手里一空,一张小脸就露在了他面前,金儿愣了愣,赶紧一把捂住了脸,偷偷地从指缝里去看尉迟琅。
尉迟琅一双好看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忍了忍,最后实在忍不住,泄露了一丝笑意,又一丝,最后干脆低声笑了起来。
金儿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这样的确有点儿傻乎乎的,于是还是讪讪地把手放了下来,“有,有那么好笑麽……”
尉迟琅摇摇头,终于止住了笑,低头掩住自己还是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从地上把篮子捡起来,笑问道,“今天做的是什么?”
金儿扭捏了一下,把篮子的盖子打开,“呐……菩提饺子、蜜饯香木圆……还有你最喜欢的银耳肉丝……”
“记错了。”尉迟琅打断她,“最喜欢吃的不是银耳肉丝。”
金儿一愣,“那玉盖雪顶?”
尉迟琅佯作伤心的样子摇了摇头。
尉迟琅最喜欢是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明明就是这两个好么……他吃得最多了,难道还有假?
“你骗人……就是这两个!”金儿答道。
“不是哦,”尉迟琅竖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金儿忍不住眼珠子跟着也晃了晃,都快成了斗鸡眼,样子可爱极了,尉迟琅轻笑一声,“我最喜欢……”
他俯身,男子的气息把她包了起来,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吃你呀……”
“什什什么……你你你……”
金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你了半天就是没有说出个字来。一张粉白的脸通红,连好看的脖子都染上了薄红,看上去,着实秀色可餐。
尉迟琅眼神一暗,垂下眼帘,露出了一个有些瘆人的笑来,说话的语气却是温润极了,“怎么吃,烤串麽?”
金儿抬起头来,就被他的手掌胡乱地揉了把头,“小丫头,逗你玩呢。”
金儿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来,去亭子里头吃东西。”尉迟琅把小篮子提起来,说道。
金儿从地上起来,脸上的薄红未消,还有着一些恼怒,推了推尉迟琅的轮椅,有些用力地往前推了下,这才把他推进了亭子里,“吃吧!”
“下次别躲在草丛里了知道了么?里头蚊虫多……”
“那躲在哪儿啊……”金儿一不留神,把心里的话给问了出来,等到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就看到尉迟琅又挂上了那可恶的笑来,“躲在……柱子后面?”
金儿:……
“我为什么要躲啊我才不躲呢有什么好躲的……”金儿赶紧矢口否认道,“吃吧吃吧,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尉迟琅嗯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拆穿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下次就好好待着,我去找你。”
他的口气肯定极了,金儿一愣,突然也弯起了嘴角,“要记得哦……”
尉迟琅也笑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见到金儿又要生气,连忙补上,“金儿的点心。”
她这才哼哼了两声,算了。
她垂下眼眸,有些失落地想,如果没有“金儿的点心”就好了。她可是一天想他八百遍呢,如果,他亦甚想她……那就好了。
就像这一份份的点心,满满的,都是喜欢。
所以,吃完之后,要快快喜欢上她哦。
金儿撑着下巴,双眼像是坠了星子,亮晶晶地看着他。
尉迟琅心想,怎么会有这么甜的小姑娘呢?甜得,让人真想,一口吃掉。
林殊回到监栏院,就开始赶自己的《辞海》抄写,抄着抄着,心思又不知道往哪里飞去了,回过神来就发现墨汁已经在纸上晕开了一大截,这样,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全都作废了。林殊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把纸蜷在一起成了一团,丢在了一边。林殊另起一页,拿着墨笔的手一顿,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和太师好好告别呢,后天就要走了,若是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也太失礼了一些,更何况,太师会失望吧,他对她这么好……
林殊想了想,换了一张纸,毛笔犹豫了一会儿,写下了“督主亲启”四个字。她不打算当面和他道别了,这样的话,她恐怕不能好好和他道别了,不如就这样吧。
下笔慎重,斟酌二三,林殊才把这封信写完,大意就是不能继续待在宫里了,愿他保重一类的话。她还说自己不会忘记太师教的射击,回去之后也会继续练习,只是进不了射声卫了有些可惜……
最后给这封信套上一个信封,林殊就把信收了起来继续练字,脑子里却乱成了一团,越写越糟。
到了晚上,林殊便把信交给了小仨儿,让他转交给太师,小仨儿知道,复杂地看了林殊一眼。时隔多年以后,林殊才回味过来这是“活着不好么”的意思,可惜此刻的她脑子混混沌沌,完全没有在意小仨儿的态度,给了他就翻身睡下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封信当晚便到了季督主的手里。
☆、第 54 章
是夜,绣画着松树陡坡的屏风后头,跳跃着的烛光通明一片,书案前头站着一名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色的便服,腕间宽袖卷起,露出精瘦的手腕,他提着一支狼毫,沾了点墨,在跳跃的烛光下写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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