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源问的无非都是一些父子之间的相处方式,权维成虽然没有孩子,但下面有个弟弟,这样的问题他来回答是再合适不过的。
权维成也真的是把权匀当亲弟弟的,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但等他说到最后,却也只能叹一口气,“哎,要是小时候多看着他点,他也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钟源听的心里都是一揪。
这通电话打的两人都心qíng沉重,权维成想着自家那个糟心的弟弟,也没去问钟源问这一堆问题的用意。
钟源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权维成也没他这么冷感,虽然家庭差不多,但是因为较他多一个兄弟,而比钟源更多几分人qíng味,钟源是独生子,身边也都是一群心xing差不多的兄弟,要么就是政治婚姻下的牺牲品,要么就是胡天海地的独子,跟钟源都是一路货色,怎么会去教他什么叫责任,什么叫家庭。
钟源就在车里gān坐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想,到最后也没想出头尾。他从前都不是这样,生活总的来说还有规律可循,但好像是韩景宇来了之后,他就总是几夜几夜的不睡觉。
韩景宇也是曾怀着对家庭的一点点希冀,但这希冀早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失望中消磨殆尽,他生来就是漂泊的浮萍,钟源拔了他的根带他来上海,他也依旧能好好活下去。就算他跟周围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周围永远不乏喜欢他的女生,但韩景宇好像永远不知道女生的心思,也许知道,但他从来不接受任何一个人,不给任何一个人哪怕一点点的希望。权匀嫌那些女人烦人,替他赶走过许多,后来他发现,就算他什么都不做,那些喜欢韩景宇的女生也都会离去。韩景宇不给任何人希望,连拒绝都是那么不留余地。
权匀都觉得,比起那些围在寝室里讲一些低俗笑话意yín女生的男生,韩景宇真是要讨人喜欢太多。权匀搬出了原来的寝室,跟韩景宇住到一起了。
权匀本来是跟韩景宇走得近的,他以为多多少少了解这个人一些,但是当他跟韩景宇吃住都在一起之后,才发现了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韩景宇聪慧异常,但外语这门课成绩永远只是中等,学校放假的时候,权匀起来看到韩景宇在看书,耳朵里塞着耳机,晚上回来的时候韩景宇要么还维持着那么个动作要么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权匀进门的时候声响弄大了一些韩景宇就醒了,迷迷糊糊的看他一眼,就去洗把脸睡觉了。
权匀起先还以为韩景宇是在听歌,后来有一次韩景宇站起来的时候把耳机带掉了,手机里传出的就是英语对话,权匀当时就愣住了。
他一直知道韩景宇是个好学生,但没想到会刻苦到这种地步。
也许是语言表述的能力已经差到某种程度了,即使韩景宇认真到这种地步,外语那一科还是没有半点起色,反倒是每天无所事事的权匀,外语成绩一反常态的优异。韩景宇还是每天都在听英语对话,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权匀闲在寝室里的时候,从chuáng上看坐在下面的韩景宇,看久了也会受不了。
韩景宇太安静了。
“你不会读吗?”权匀在chuáng上翻了个身。
韩景宇像是没听到一样。
权匀也没管他,反身睡了过去,等他睡醒的时候,发现韩景宇也睡着了,趴在桌子上,连呼吸都是安静的。
权匀从chuáng上爬下来,洗了把脸,走进来看到趴在桌子上的韩景宇,把他耳朵里塞着的耳机拿出来,听了听,还是枯燥乏味的英语对话,权匀撇撇嘴,把韩景宇推醒,“上去睡。”
第二天又是这样。
权匀看不过去了,他本来在上海也是人生地不熟,就是有人邀请他出去玩,他也是懒得迈腿,戴在寝室里的时候,跟韩景宇相处最多,加上他对韩景宇印象还不坏,一来二去居然教起了韩景宇外语。
权匀是因为先天家教好,又在国外呆过,教起别人外语来还是可以的。
韩景宇真的是个好学生,权匀愿意教他就愿意学,慢慢的,他外语还真的学出来了。
权匀教他读外语,矫正他发音,一遍一遍的,最开始是为了逗乐,也真没想过教个什么。偏偏韩景宇认真的不行,本来不喜欢说话,开口的外语发音听的人想笑,经过权匀半逗乐半打发无聊的矫正,居然比权匀的发音更要正统许多。
韩景宇只有在权匀愿意教的时候才会读,平常时候都是一个人听着英语对话躺在chuáng上看书。后来权匀说了一句,外语要多练,韩景宇就开始在寝室读了。
权匀是个喜静的人,休息的时候旁边吵一点都烦躁的不行,虽然是他叫韩景宇要多练的,但韩景宇真的练起来的时候他还真的烦得很,他就直截了当的跟韩景宇,“你去外面读行吧。”
韩景宇真的出去了。
权匀在chuáng上滚了一会儿,下来去看门外,外面没人,走廊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寝室里少一个人,虽然那个人的存在感几乎没有,但权匀还是觉得心理上有点不适应。
韩景宇外语真的学好了,成绩每一科都能打上优异两个字,权匀还在膈应韩景宇去哪的事。
后来他还真的知道了,韩景宇是去了图书馆,韩景宇在图书馆里,去的女生就多了。学校招生的要做宣传,有个女生就拍的韩景宇坐在图书馆看书的侧脸,权匀知道了,就把那张照片给弄没了。
韩景宇还是在图书馆里,权匀这么个喜欢安静的人也觉得实在是安静过了头,但他也实在开不了口叫韩景宇回来。
一个人呆在寝室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一些,于是权匀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韩景宇,“你这段时间都在图书馆?”
这个问题跟废话一样。
韩景宇刚洗漱完,正站在衣柜旁边穿上衣,听到权匀的话也只是’嗯‘了一声。
“哦,那你顺便帮我借本书回来。”权匀说。
韩景宇抬头看了他一眼,权匀被那一眼看的心里发虚,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这话只不过是他瞎扯的。掩饰一样的,他又说,“要考试了,你帮我借本要用的参考书。”
过了好一会,韩景宇才应了一声,“好。”
韩景宇出去了,半个小时之后,他还真的带了两本书回来,权维成那时候又睡着了,醒来才看到桌子上的两本书,随后翻了翻,就不看了。
韩景宇还是在图书馆里,权匀借着还书的名义又去了一次,正看到坐在窗边的韩景宇,那侧脸比那女生照的照片还要清俊上许多,权匀看的晃了神。那远远的一眼,叫权匀怔在那里,然后他就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坐到了韩景宇对面。
韩景宇周围都坐满了,对面也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权匀走过去按了一下韩景宇的肩膀,也不等他反应,把他耳朵里塞的耳机跟放在桌上的水瓶一起拿了过来,笑了,“到那边坐去。”
大概没有韩景宇会比这个时候更好脾气了。他只是皱了皱眉就站了起来,跟着权匀坐到了一个空位上。
权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这么陪着韩景宇在图书馆里坐了两三个小时。他一直在看书,一目十行的扫过去,一个字都没看清,反倒是韩景宇喝水撩头发那样的小动作看的十分的清楚。
从图书馆里出来,两个人去吃饭,两人都口味清淡,倒也还挺合得来。
吃完饭,两个人直接就回了寝室,每个寝室都自带了两个浴室,权匀的衣服都是叫学校的gān洗店过来收,他就打了个电话,把换下来的衣服挂在椅背上就进去洗了,出来的时候看到韩景宇在水龙头旁边洗衣服,都是才洗完澡,身上的水汽都还没gān,权匀出来的时候只看了一眼,觉得韩景宇的面庞要比白日里看的更柔和一些,这种柔和让他甚至显得有几分女气。
权匀的衣服还搭在下面,韩景宇已经把衣服洗完,一件一件,分开了晾在阳台上。
权匀躺在chuáng上摆弄着手机看他的动作,想着等下该怎么跟韩景宇说,叫他回寝室来看书,就是吵了点,他也认了……
韩景宇忙完了权匀都还没想出一个稍微冠冕堂皇一些的理由,外面有人敲门,权匀只当是gān洗店的来人了,随口说了一句,“进来。”
寝室里的安静忽然的,就带上了几分压抑。
权匀趴在chuáng上仰头看过去,正看到站在门口的钟源。
钟源是看着韩景宇的,好像完全没注意着,chuáng上还躺着一个人。
沉默了很久,钟源才佯装做稍微轻松一些的语气询问韩景宇,“晚上有时间吗?”
韩景宇还没回答,他又说,“出去一起吃个饭吧。”
权匀趴在chuáng上,目光转到韩景宇身上,韩景宇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没有什么表qíng,跟着钟源就出去了。
第165章 流làng
走廊里亮着灯光,钟源看到韩景宇鬓间的头发都仿佛飘dàng着一层湿润的水汽,装作极其无意的问了一句,“这么早就洗澡了?”
韩景宇走到门口,伸手将门带上,听到钟源的话也只是’嗯‘了一声。
钟源侧开身子,“走吧。”
楼梯道很宽敞,两人却是一前一后的下了楼,钟源走在前面,韩景宇的影子就落在他的身边。
车就停在楼下不远的地方,钟源却没去开车,就跟着韩景宇徒步往校门口走。
钟源还想像前几次毫无任何芥蒂的去亲近韩景宇,却发觉自己现在心里已经生了一层隔膜,让他再难坦坦dàngdàng的去面对韩景宇。
现在还不算晚,校园里依稀还有些人,却比白天显得空dàng很多,绿色的地灯从糙坪里照she出来,将枝子上那些不起眼的小花都点缀的格外可爱。
“穿这么点,冷不冷啊?”钟源看着穿着短袖的韩景宇,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韩景宇只回了一句,“还好。”
晚上确实是有点冷,风chuī在身上有种毛刺刺的感觉。
钟源忽然伸手摸了下韩景宇的手臂,韩景宇本来体温就偏低,又是才洗完澡的,触手都是冰凉的。
“你回去加件衣服吧。”钟源在韩景宇躲开之前将手收了回来,“身上冰凉。”
韩景宇声音已经沉了沉,“不用了。”
“怎么就是不听话。”钟源也皱眉,嘟哝了一句。
韩景宇不理他了。
两个人还是往校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有对qíng侣吵架,女的又哭又闹的,男的就抱着他不撒手,钟源从两个人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还笑了声,韩景宇则是刻意避了一下,两人站在校门口的大灯下,不动了。
“你晚上要吃什么?”钟源征求韩景宇的意见。
韩景宇敷衍一样的语气,“随便。”
钟源抬头的时候正看到学校对面有个新开的小甜品店,门面特别可爱,粉白色的字体,花俏的一看就知道是女生在经营。钟源就带着韩景宇过去了,韩景宇出来本来就是随便的态度,跟着钟源进了那个甜品店,坐了一个双人座,看着钟源点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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