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看向萧索的窗外，“谢谢。”她说。
☆、三十三
大年三十。
商木杨一早上就把叶子枫和奶奶接到了家里。见到奶奶，商家父母很高兴。尤其是商父，一改往日严肃的模样，倒像一个二十出头回家见父母的孩子。商、叶两家是老邻居，商父几乎算是叶奶奶看着长大的，自然和叶奶奶很亲近。
叶奶奶怔怔的看了他半天，商父就乐呵呵的解释了半天。叶奶奶这才一拍脑门，表示明白了。随后就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松动的牙。
吃过了年夜饭。大家拿着糕点坐到电视前。
叶子枫倚在墙边，看着奶奶。奶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一双眼睛很有光彩。有时看着电视里的人物，拍着手笑得都佝偻起来。
商木杨用嘴型对她说道：“出去玩啊？”
叶子枫笑着点头。
商木杨就拉着她蹑手蹑脚的跑掉了。
小区里，路灯上挂着彩灯，家家户户也都张挂着灯笼，照出片片喜气。
叶子枫和商木杨拉着手，在小路上慢慢的走，看着对方轻笑，不说话。
过了很久，叶子枫轻轻拉他一下，说：“我有件事，想了想，应该跟你说。”
“虽然，我觉得没多大意义。你想听吗？”
“好啊。”
“我打算转系。”
“真的？”
“嗯，金融系。“
“好啊，你做好决定了，我当然支持你。”
“还有，你能告诉我，我很开心。”商木杨又说。“是不是告诉别人的感觉，还不错？”
“……那，你说的免费业务，还算不算数？”
“嗯……当然算数，只不过……无缘无故的我就给你免单，被别人知道了，会说我不公平的。所以，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名分”
“……开学，开学就给你名分好了吧！”
商木杨轻笑，一下将她勾入怀中。
突如其来的吻，冬日里，嘴唇有些凉，男人的舌尖长驱直入，带着炽热，肆意索取，像霸道又幼稚的男孩，令人招架不住。
末了，男人笑盈盈的看着她，说：“你脸红了哟。”
叶子枫更羞，黑夜里就回荡起男人朗朗的笑声。
第二年，叶子枫的奶奶去世。
接到疗养院的护士打来电话，叶子枫放下手机，有点木然看了看四周，一句话也没说。她赶到了疗养院，见了奶奶，她最后的亲人，最后一面。然后，有条不紊地准备后事。
她没有给任何一个人打电话，寻求安慰或帮助。如果不是商木杨给她打电话，听出她语气不对，她或许，只会在要举行祭礼时，才会想要通知大家，目的是请大家来参加葬礼。
商木杨匆匆忙忙地赶到，陪她一起料理后事。叶子枫要把奶奶带回苏州。商木杨就陪着她，开了一夜的车，回了苏州。陪她一起安葬奶奶，和她一起守重孝。
江南收到通知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她找到叶子枫想跟她说些什么，可当她看到叶子枫自我封闭的眼神后，她沉默了。
叶子枫站在墓地旁。顺着奶奶的墓碑向旁看去，妈妈、爸爸、爷爷、都在这里。叶子枫忽然有点恍惚，这应该再种一棵树，给他们遮阴。等那树长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的时候，这儿，就是他们的家。
商木杨站在她身后，静静的陪着她。
“走吧。”她说。
☆、三十四
两人没有回上海。商木杨试探的问：“要不回老宅？”
“好。”
车开到巷子口就进不去了，商木杨把车停在一旁，跟着叶子枫一步步的向老宅走。
商家和叶家的老宅，紧紧相邻。商家的老宅一直没有卖，一直闲置着。叶家的老宅因为叶子枫当年要去上海打拼，需要本钱，给卖了。
看着面前这座大宅，它依旧记忆里的模样，仿佛一推门，就会是她的家，会有她温柔的妈妈，会有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却为了她卖掉房子的奶奶，会有……一个小小的她。
吱呀一一
红色大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缝，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鬼机灵的向外瞟了几眼，钻了出来。孩子一点也不怕生，见着他们，甜甜的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大姐姐，你在做什么，来我家做客吗？”清脆的声音响起。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不开心吗。”
商木杨蹲下身，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尽量温柔的说：“今天姐姐心情不好，我们去别处玩儿好不好？”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我给你糖吃，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小女孩说着拉住她的手，拿出一颗糖。
叶子枫身子有些颤抖，她猛地甩开女孩的手，“带她走，带她走！”
商木杨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把孩子抱起来，想抱她到别的地方玩儿。
这时门忽然大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看见商木杨抱着孩子，一下子就冲上去就把孩子抢回来，将他一通臭骂。
“抱歉。”商木杨鞠了一躬。
小女孩扯了扯女人的头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妈妈这才的转向叶子枫，有点惊讶，“是你啊！回老房子看看啊？要不要进来坐坐？”
叶子枫看着她，女人大红的衣服刺痛着她的眼。
“不了。”叶子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带孩子进去吧，我们今天不吉利。”
女人一怔，尴尬的看了看她，只好抱着孩子回家。门，轻轻的关上。
一切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走吧。”叶子枫说。
两人转身，拐进商家的宅子。
宅子有许多年没有人回来过了，墙上挂着蜘蛛网，地上积着一层灰。商木杨捂着鼻子翻出块抹布，擦出一个干净的凳子放到院子里让叶子枫先坐，随后带上口罩收拾起来。
叶子枫目光直直的望着院子里的墙。呆坐了半晌，她起身拿了抹布一声不吭的开始收拾。她收拾的很快，比商木杨要快不止一倍，她收拾的越来越快。
“你去休息吧，我来。”商木杨试图拉住她。
叶子枫挣脱开，用力的擦桌子。
“你去歇着吧，别干了。”
桌子被擦的更用力。
“别干了！”
叶子枫仍是不理，转身就去搬东西。
商木杨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商木杨抱紧了她，轻松抚摸她的头发，“乖，哭出来吧。别害怕。被打败不可怕，被打败了，你刚好可以休息休息。一直站着，会很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你别怕，还有我呢，我也是你的亲人啊。你不孤单的，有很多人陪伴着你，有我，有江南，有施施，还有好多好多的朋友。我们会永远陪着你。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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